津津快三岁的时候,走路和说话都变得流利了起来,这终于让日夜担心的赵二杜鹃松了一口气。随着津津健康的长大,赵生的孩子林林也快满一岁了,津津看着院子里的爷爷奶奶每天都抱着林林哄来哄去,却对她不闻不问,他三叔三婶也不跟她说话,她在堂屋里看着筛子下扣住的小鸡子们挤来挤去地啄地上的玉米时,三婶回屋就会狠狠地拍上房门。津津总是会问杜鹃:“为什么三婶和爷爷他们不喜欢我呢?”
杜鹃总会耐心的告诉小津津:“你三婶他们太忙了,哪能顾得上你呀!”
同一屋檐下进进出出这些日子,虽然还是个不满三岁的小孩子,津津也渐渐变得察言观色起来。终于,赵二和杜鹃决定搬出去住了。
盖一栋属于自己的的房子,是杜鹃嫁进团结村起就有的梦想,但是真当要实现的时候,杜鹃却感到浑身压力压的她喘不过气来,手上不仅没钱,粮食也不多……做好决定后的几天,杜鹃白天就收拾洒扫,和赵二到处找做房子的地盘,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想着怎么筹钱把房子砌成什么样子……
但人们对美好的追求绝不会止步于眼前的困难,尽管压力像大山一样,杜鹃和赵二还是硬着头皮,顶着赵二爹的言语贬低,开始在菜园子里打出一块地基。
团结村的人们有一个很大的特点:除了团结外,他们的每次聚结似乎都能代表重要事情的发生或者是对某种新生力量的肯定。
特别是在那个没有手机的时代,八卦、闲话就像打雷闪电一样在人群中传的尤其快,就像之前津津发烧一样。
那是冬天,杜鹃把发热的津津用围巾一层一层严严实实的捂住,把暖水瓶灌满热水放在津津的衣兜里,然后抱她放在背篓里,准备去找李医生。
路上杜鹃一点儿也不敢马虎,走着走着心里就着了急,步子越来越快,直接就跑了起来。
说巧不巧,上坡的时候遇到了胡家大伯的儿媳妇,她可是个著名的“大嘴巴”,村里人有什么事都不敢让她知道,因为她总会夸大事实甚至胡话连篇地到人多的地方去传扬。
“你去哪儿啊?”胡家嫂子在水井边看水,看见杜鹃就开口问了。
“胡嫂子,孩子病了,我带她去李医生那儿看看。”杜鹃看到胡嫂子,一边回答脚步却没停下来,还是保持小跑的状态。“胡嫂子,我就先走了,你忙哦!”
胡家姐姐一回家就不得了,她先对胡大伯胡大婶说:“我刚看到赵二的媳妇杜鹃背着孩子一路跑,话都顾不上跟我说就去找医生,那孩子只看是咋了?”
第二天,她去供销社买盐,和宋婶聊家常又是一顿谈论:“杜鹃你知道吗?就是赵二的媳妇,昨天背着孩子一路跑着去看医生,我看孩子怕是病的不行了。”
……
就这样,村里人再看到杜鹃都会既惊讶又好奇地问她:“津津的病都好了吗?听说把你急坏了……”
其实当时津津就是感冒发烧了,怪只怪杜鹃太心急,才闹得大家“担心”。
这次赵二家做房子也一样引起了全村的轰动。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呢?
大概是赵二的爹在坝上放牛的时候用轻蔑的眼神愤愤的告诉了放羊的崔大爷,也或许是赵二的娘偷偷地去卖鸡蛋向到处转悠着买鸡蛋的沈奶奶泄露了消息……反正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了。
盖新房,打好地基的下一步,就是看个黄道吉日开始砌墙了。在农村,看日子十分有讲究,据说看了好日子开始砌墙码砖就能顺顺利利的做完整个房子,既不会有人受伤,房子也会做的牢固漂亮。
定好日子砌墙的那天,早上天没亮,杜鹃就听到门外稀稀疏疏的脚步声连成一片了。杜鹃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赶紧起床看。天还没大亮,朦朦胧胧的星空似乎还在头顶上慢慢消逝,隐隐约约地看,地基那边密密麻麻的人群已经开始把砖块都堆到地基上面了。
杜鹃一边走一边系扣子,忽然不知道如何是好。胡婶婶看到杜鹃傻傻的愣在那儿笑了,她说:“我们知道你们今天砌墙,都来混口饭吃,不知道你欢不欢迎呢!”
“欢迎欢迎,谢谢你们!”不知道是不是雾气太重,一大早,杜鹃眼眶就是湿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