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丞相府的管家再次来到医馆。张济宁本想着又是让自己去丞相府出诊,没想到这次竟是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张济宁被封为庆元府鄞县沿海巡检。
“恭喜张巡检,以后可就是有官身了。”
“还多谢管家爷爷美言。”
张济宁也没有想到竟然能达成心愿。忙谢过管家,取过五十两金子算是谢礼。
管家也没客气,收好金子,说:“你也准备一下,三天后我送你去上任。”
管家走后,陈宇不解的问道:“少爷,都说没地的巡检,这可是个苦差事。”
张济宁笑呵呵的说道:“有地没地到时可就是咱们说了算了。”
三天后,张济宁带着陈宇、周亮、秦九韶随着老管家赶奔庆元府。一路乘船,顺风顺水,倒也挺快。
张济宁本来没想着带着秦九韶。秦九韶毕竟是工部郎中的公子,自己是去做巡检,带着他像怎么回事?
可是秦九韶觉得自己的数学和物理才刚刚入门,怎么可能半途而废?张济宁的许多学识又是以前从没接触过的,以后再想遇到这样有学识的人那是想都别想,也就一起跟了过来。
鄞县县令高飞也是在两天前才得知朝廷竟然委派了一个巡检,心中大感惊疑。巡检一职,原本是由县令委任,上报吏部即可,还很少有朝廷委派来的。
等老管家报明身份后,不禁大吃一惊。这才知道这个只有十岁的新任巡检竟是有着通天的门路。自己任官这么多年,都还无缘得见丞相大人,这个小小的巡检竟然由丞相府的管家陪同前来上任。
当下不敢怠慢,不止是实打实的拨出四十名厢军,更是把最新的两艘海船交付张济宁使用。
不过即使张济宁有着丞相这个粗壮的大腿,也只是没地的巡检,不可能还有巡检衙门。只能是自己租了个小院,白天带着四十个手下,驾着两条船,在沿海巡查。
巡检确实是个苦差事,平时没事也就罢了,只是四处转转。当辖区出现治安问题时,那可就都是巡检的责任。尤其是沿海巡检,更是经常吃住在船上。
五天以后,整个鄞县的海岸线张济宁全都转了一遍。心中也有了初步的打算。
刚回到县衙,只见县衙门口站着一人,竟是华岳。急忙走到跟前,问道:“华大哥,你怎么到这来了?”
华岳淡然一笑,说:“这不是找你来了吗?以后我就是你手下的兵丁了。”
张济宁惊讶的说道:“不会吧?你不回殿前司了?”
华岳说道:“这次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侥幸了。哪里还能回到殿前司?”
说着,取出一纸公文。张济宁看了,竟还真是让华岳来鄞县厢军营。
张济宁也知道,厢军中有许多都是发配来的囚犯,看来华岳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发配了。
张济宁找到高飞,把华岳要到自己手下。
几个人回到住处,因食肆人多眼杂,说话不方便,周亮就去旁边的食肆端回来些饭菜,几个人边吃边聊。
华岳原本雄心万丈,极力主张抗金。可惜丞相史弥远却贪生怕死,奉行降金乞和的政策,竟然和金国签订了宋金和议,每年要向金国进贡三十万的岁币不说,还另加了犒军银三百万两。这可是宋朝历史上最为屈辱的和议。
因此华岳这个主战派才力主除掉史弥远。
经过这次打击,华岳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也是心灰意懒。
不过心中也是好奇,问道:“你不是看病的大夫吗?怎么又跑到这里做巡检了?”
张济宁答道:“现在蒙古崛起,金国这几年又是致力南侵。这种情况下,我又怎么能心安理得的做个大夫呢?”
华岳惊讶的看看张济宁,第一次发现,这个孩童竟然还有如此的报复。转眼间又想到,张济宁即使胸有沟壑,也只是个不入流的巡检,又能有什么用?不禁又有点灰心。
张济宁又问道:“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
华岳端起面前的酒杯一口喝干,苦涩的说道:“我现在只是一个厢兵,还能有什么打算?除非史弥远那个老贼倒台,说不定我还有出头之日。”
张济宁微笑道:“不说史弥远现在权势熏天,一时半会谁也搬不倒他。退一万步说,即使没有了史弥远,还有刘弥远、李弥远、王弥远。你又能等到几时?”
华岳悚然一惊,心中竟是无比的迷茫。是呀,即使没有了史弥远,宋朝的历史上什么时候又缺少了那些该千刀万剐的奸贼呢?
远的不说,前几年韩侂胄专权时,自己也层上书官家,请求诛杀韩侂胄。现在史弥远当政,自己又准备刺杀史弥远。即使是把史弥远成功刺杀了呢?就像张济宁说的,以后再出现刘弥远、李弥远怎么办?
华岳只觉得眼前一片黑暗,竟是见不到一丝的光明。
是呀,自己即使是官复原职,又能如何?不禁丧气的说道:“你做个大夫,起码还能救下几个百姓。做这个巡检又有何用?难道就带着这四十个厢兵去抗金?”
张济宁正色的说:“这四十人自然是没有什么用处。但如果有四千、四万呢?”
此话一出,秦九韶、华岳都是大惊。
华岳上下打量张济宁几眼,说:“你想募集义兵?”
见张济宁点头,华岳说道:“庆元府可是富庶之地,想在这里募兵,怕是难呀。再说这里紧挨临安城,官家又怎么会允许有义兵出现?”
“此地肯定不行。”张济宁说道。
“现在山东、河北已经成为几方的战场。今天是金国兵,明天是蒙古兵。只害的百姓流离失所,十不存一。虽说那里是金国的地方,但不过百年前那可都是大宋的子民呀。
再者说,金国现在一心南侵,把大宋视为无物。咱们身为男儿,难道就甘心忍受那屈辱的宋金和议?不管是江南的还是江北的,都是炎黄子孙,难道就甘愿忍受异族的践踏?”
宋金和议,本就是所有南宋人的耻辱。此时听张济宁说出这些话,华岳和秦九韶都感觉血脉贲张。
“什么是炎黄子孙?”秦九韶小声的问道。
张济宁这才想起,这个词出现的有些超前了。却也毫不露怯,大声说道:“黄帝和炎帝的后裔,难道不是炎黄子孙吗?”
“说的好。我们确实都是炎黄子孙。”华岳拍案说道。
说完,看着张济宁,沉声说道:“既然巡检有如此志向,我华岳以后就跟着你干了。”
“还有我。”秦九韶站起身,郑重的说道:“我秦九韶也是七尺男儿,更是炎黄子孙。虽然我只是一介书生,但也有一腔血,骨头也是硬的。”
“说的好!咱们都有热血,也都是硬骨头。来,喝了这杯酒,咱也轰轰烈烈的干他一场。”张济宁首次在众人面前倒满一杯酒,站起身来一饮而尽。
华岳、秦九韶、陈宇、周亮四人几乎同时站起身,喝下满满的的一杯酒。
有了张济宁这极富煽动性的话语,几个人都感觉有了目标。华岳又恢复了原本的自信。
秦九韶到底是个数学家,马上就想到了一个问题,担心的问道:“想要去北方招收义兵,就需要大笔的钱粮。这可没法弄到。”
张济宁笑道:“咱们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要想法弄到钱粮。”
张济宁说着,取出十几张纸,每张纸上都画的有图。
秦九韶也跟着张济宁学过绘制图纸,自然是一看就明白。仔细看完图纸,疑惑的问道:“这第一张图好像是个做饭的大锅,那些是什么?”
把这十几张图纸综合在一起,就是一个后世常见的蒸馏器。张济宁现在却是分成了十几张图,只看单张图肯定不认识是什么东西。何况秦九韶又从没见过蒸馏器,即使组装起来也不知是何器物。
“你明天就去找些铜匠铺,一定要按图制作。不过,每个铺子只能制作一张图。”
张济宁还指望着这个挣大钱呢,自是不能把挣钱的工具泄露了。
华岳也凑过来看看图纸。虽然华岳才华横溢,也是看的稀里糊涂。就问道:“这是准备做什么?”
张济宁也不瞒着,说道:“我准备做些好酒。”
现在常见的酒分为两种,一种是后世也常见的米酒,又名黄酒。另一种是普通的白酒,因酒色浑浊,里面还有许多絮状物,又名浊酒。这两种酒的度数都不高,也就是十几度。
在两浙东路和两浙西路还是饮用黄酒的多一点,但别的地方几乎全是饮用白酒。张济宁想着,如果能做出优质的白酒,打开全国甚至是金国和南洋的市场,那以后也就不用再为银钱发愁了。
张济宁虽然不想做那个关国的皇帝,但从山西到河北,又来到临安,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内心也被深深的触动。如果能有机会,也想着能风险出一份力量。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汉人几乎被元朝屠戮一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