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济宁的怒火“噌”的升了上来。王八蛋,敢在小爷面前自称爷爷?
“好,我今天就治你的腿。今天要是治不好,你把我招牌砸了。要是治好了,我也不要你的百两黄金,你就规规矩矩的叫我三声爷爷吧。”张济宁也来了脾气。
下山虎大怒,大手伸开,一巴掌照着张济宁的脸扇来。
在王好古和那些学徒的惊叫声中,张济宁猛然一矮身,躲过这一巴掌,左手顺势一把捞住下山虎的手腕,向后一带,右肘跟进,一个反身擒拿。整个动作干净利落。
“啊……”下山虎一声惨叫,只惊的围观的那些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看清眼前的情况后,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威风凛凛的下山虎竟是跪在了地上,上半身弯成了虾米一样。一只手背在后面,一只手指被张济宁握在手中,已经扭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落。
那四个一起来的人大惊失色。黑虎哥那可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上次和人打架,脑袋都开了一个大口子,也没见喊过疼呀。今儿这是怎么了?
“打!”四人发声喊,一齐冲了过来。
张济宁虽然还只是个孩子,但这几个人也不过只是些泼皮。平时虽然也练些花把势,但哪会放在张济宁的眼里。
右手抓着黑虎的手指不放,眼看一人快到了跟前,左脚猛然向着此人胸口直直的踹去。
这人也不含糊,双手一伸,就想架住张济宁的腿。
哪知张济宁踢出去的脚突然改变了方向,脚尖正正的踢在腋窝下的侧肋。
这人只发出一声闷哼,竟是疼的发不出声音了。
随后的三人,张济宁也只是三脚,一人被一脚劈中颈动脉,倒地昏死过去。一个被一脚踢在小腿迎面骨上,正抱着一条腿跳来跳去。最惨的一个被踹中裆部,趴在地上直抽抽。
等陈宇、周亮两人急急忙忙跑来时,也不禁被惊呆了。
还真没发现,自家少爷还真有两下子,一个人竟然放倒了五个壮汉。自己还毫发无损。
“少爷,没事吧?”
“没事。这小子腿疼,我要给他好好治治腿。”
张济宁说着,抓着黑虎的手指往起一带,黑虎立刻乖乖的站起。
这一幕,不禁把陈宇、周亮都看傻了眼。
打架怎么还有掰手指的?不都是抡起拳头吗?看样子这招还挺好使。
“你不是腿疼吗?去,躺着去。”
张济宁松开手,伸手一指一张针灸床。
黑虎这会头上的汗都下来了。本想着这是一桩好差事,万没想到这十两银子会是如此的烫手。
黑虎见张济宁真要给自己治疗腿疼,猛然想到张济宁前面说的那句话。难道自己还真要管这个小崽子叫爷爷?想到这,黑虎不禁一个激灵。
一咬牙,黑虎就躺在了针灸床上。心中暗想:不管你怎么治,我就说没治好,看你能有什么办法。反正我的腿本来就没有毛病。
张济宁见黑虎还真敢躺下,不禁笑了。
取出几根针,先在面部的颊车穴平着扎了一根,从颊车穴直透到下关穴。手上的合谷也来了两根。
最后一根针轻轻的扎在复溜穴。然后给陈宇和周亮使个眼色,两人会意,一边一个按在了腿。
黑虎吓了一跳,扎针怎么还按住腿了?刚要开口询问,突然发现自己的嘴竟然张不开了。
大惊失色,急忙想自己把针拔掉。哪知胳膊刚刚抬起不到半尺,只觉一股难以忍受的酥麻感瞬间从手上爆发,手臂再有没了半点的力气,丝毫也抬不起来。
这一下只把黑虎吓得亡魂皆冒。以前也扎过针,自然知道扎针后会有酸麻胀痛的感觉,但也从没听说还有这种全身无力的感觉。
小腿又突然传来更加难以忍受的酥麻,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张济宁的这几针是充分的运用了自己对人体解剖的认识。尤其是合谷穴那两针,刚扎上时,针尖将将要挨着神经,只要不动其实也没事,但只要一抬手,针尖就自然会扎的更深一点,正好扎到神经上。
而复溜穴扎针后本来就有一种触电的感觉。张济宁又是强刺激行针,这可比一般的酷刑都要难受。
那些看热闹的人惊恐的发现,黑虎面孔扭曲涨红,眼中竟有眼泪哗哗的留下。虽然没有惨叫,喉咙中却发出一种渗人的声音。
“腿好了?还疼不疼?”张济宁一面行针一面问道。
黑虎忙不迭的连连点头。
张济宁把颊车穴的针取掉,道:“现在告诉我,谁让你来我这捣乱的?”
黑虎的眼神中流漏出深深的恐惧,不假思索的说道:“是回春堂的钱掌柜。”
张济宁眼中露出一丝寒芒。没想到还真被同行盯上了。这个回春堂也在下瓦子,离着分忧堂半里多路。
想了一下,张济宁提笔写了个药方,到后院交给了曹美云,并叮嘱了几句。
曹美云拿着药方,悄悄的从大门走了出去。
张济宁把那五个泼皮轰了出去,开始给病人诊病。
两炷香的时间后,张济宁抽空来到后院,见曹美云已经回来。
打开曹美云购买的药材,张济宁仔仔细细查看。
“嘿嘿,还真找到问题了。”
张济宁捏出一个大茴香。大茴香只有八个角,但现在手中这个却是有十个角。
张济宁包好药材,心里想道:上次给皇城司的乐平治好了腰痛,好歹也算是有了一面之缘。皇城司本就有侦探民情的职责,不如去找乐平探探,看能不能帮上忙。
想到这,又回到房中取了两块金锭,转身出了大门。
穿过大道,刚走到河边的小桥,猛然看见乐平正迎面走来。
乐平也看见了张济宁,笑道:“张大夫,我这正要去找你呢。”
张济宁忙道:“大人有何吩咐,让人带个话就行。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乐平说道:“你的医馆离着皇城司这么近,也算是邻居了。今天正好闲着无事,想到你那看看。”
张济宁大喜,忙转身陪着回医馆。心中却是想道:“莫非他女儿怀孕了?”
果不其然,两人坐下,曹美云奉上茶水退下。乐平说道:“张大夫果真是当世神医,小女已经有喜了。”
张济宁也是心中高兴,客套一番。
乐平取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递给张济宁。
张济宁疑惑的打开后,发现竟是自己的户籍。陈宇、王好古、冯宁等人全都登记在册。
来到临安这么久了,张济宁也知道南宋每个人都是有身份登记的。不过也并不是太过苛刻。就拿都城临安来说,只要在都城居住满一年,就自动取得户籍。因此也没有在意。
现在乐平竟提前把户籍办好了,从现在起,张济宁这些人就算是名正言顺的临安人了。
张济宁忙起身道谢。
两人聊了会,乐平惊奇的发现张济宁说话和一般的同龄人完全不同。
思路敏捷,条理清晰,最关键的是毫不拖泥带水,竟隐隐有行伍之风。
乐平本身就是出身军伍,积累了半辈子军功才做到现在的位置。此时了解了张济宁的性情,更是欣赏。
张济宁也是暗中观察乐平的性格,见此人可交后,直接取出了那包药材。说:“今早有个食积的病人,因有两味药我这医馆缺货,就让去回春堂买药。回来后却在里面发现了一种假药。”
张济宁说着,从里面找出两个十个角的大茴香。说:“这两个看着和大茴香样子相似,却并非是大茴香,而是莽草。这两种药的价格可是相差了数十倍。”
乐平吃惊的说:“竟然还有人敢以假药充数的?”
拿过莽草和大茴香,发现果真有些不同。
“这事交给皇城司了。”乐平颇有深意的看了眼张济宁,又说:“以后再有那些不长眼的,你尽可以去找我。”
张济宁等的就是这句话,打蛇随棍上,急忙道谢。
送走乐平后,张济宁回到医馆。
中午时分,整个下瓦子纷纷传开,回春堂药铺被皇城司封了门,掌柜的被送进了钱塘县衙。听说在药铺里搜出了几十种假药,就连全蝎都是用盐水泡过。别的药铺一钱能有五个全蝎,回春堂两三个全蝎就有一钱。
张济宁知道,回春堂这次是完了。虽然心中有些不忍,却也暗暗告诫自己,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年代,只能让自己的心硬下来。心不狠,站不稳啊。
北风阵阵,临安城好像一夜之间就迎来了寒冷的冬季。
张济宁刚刚出诊回来,病人是一位姓秦的工部郎中。开完方子后,秦郎中的公子随着张济宁回医馆取药。
有学徒接过方子去抓药,张济宁从桌上取过一个纸本,在上面记下几笔账目。
站在旁边的秦公子眼睛突然睁大了,问道:“张大夫,你那是写的什么?”
张济宁随口答道:“这是记账用的。”
秦公子问道:“能让我看下吗?”
张济宁疑惑的打量了秦公子一眼,随手就把账本推到秦公子面前。心里明白,自己写的东西只有自己才能看懂。
秦公子看着犹如天书一般的账本,竟是满脸激动的神情。
直到有学徒把抓好的药拿过来,秦公子才放下账本,对张济宁躬身行了个大礼,说道:“秦九韶情愿拜您为师,求教计数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