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弑殇将行程安排在了一月之后,虽然南堇很不愿意拖延这么久,可毕竟寄人篱下,事事都得君弑殇着手去办,自己则戴罪不便出面,所以只能等待。
南堇数着日子,终于到了最后一天。明日,她便要出发了。
黄昏时分,她正打点行李,君弑殇摇着折扇走了进来。
南堇有点不安,自从那日后,已有近一月未见,如今前来,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她兀地紧张起来。
君弑殇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大笑着快步走到她面前,用折扇敲了敲她的脑袋:“想什么呢?”
“我……”
“傻瓜。”君弑殇藏着星子的双眸中笑意盈盈,“今日是乞巧节,恰逢你明日要出发,不妨出去逛逛,就当做送行。”
长安街巷很是繁华,即使夜晚也依旧亮如白昼。卖唱的,耍猴的比比皆是。君弑殇戴着一张银色面具,牵着同样戴着面具的南堇,一路踏月而行。
长安的乞巧节不论男女都要戴面具,为的便是神秘和朦胧感。很多才子佳人的邂逅便是自此开始的。南堇看着眼前牵着自己的白衣男子,月光洒在他身上,很好看的背影,青色面具遮住了眼中的好奇之色。
君弑殇带她到了一处勾栏,里面的戏子吱吱呀呀地唱着,君弑殇点一个叫鹂歌的人唱一曲。
顷刻,一个妆容艳丽的女子牵了一个方才及笄的粉衣女子出来。
前者略带歉意的一笑:“小女子近日来感了风寒,实在不方便唱曲子。若是到了往常,或许还能咿咿呀呀地哼个小曲儿,如今倒是不行了。这不,带舍妹来代我给二位唱一曲,聊表歉意。”
粉衣女子立即会意,走近来微笑着看二人。
君弑殇半倚在躺椅上,翘着腿道:“我要听,嗯……天字十三杀。”
“这……”女子面露难色,直言不会。
“……那来首《长亭送别》吧。”君弑殇似笑非笑地看着南堇,原来她那样特别,这首鲜衣怒马的歌在女子中怕只有她会唱吧。
女子清了清嗓子,甩着水袖唱了起来,媚眼如丝,唱到动情处竟伸手去揽君弑殇的脖子,柔若无骨的倒下去。
君弑殇动也未动,眼见女子要倒在他身上,南堇突然头脑一热,将女子一把推开,冷冷地说:“唱曲就好好唱,别动不动就站不稳。”语气中是几分愠怒。
不对,她为什么要生气?南堇看着君弑殇双眸中的戏谑和狡黠,脸上飞了两朵红云。
君弑殇说那戏子唱得不好,拉着南堇去放了河灯,猜了灯谜,买了佳酿。
他带她去长安月下喝酒,在花树旁。花如雨簌簌地下,花瓣落在南堇摘了面具的脸上,那一双藏了星子的眼,最终弯成了两弯新月。
他扳过她红透了的脸颊,微醺的喷出气息。他说他见过的戏子远没有她唱的好听,他说他送她的那块玉佩是家传给历代儿媳的,他说他从未见过她这样特别的女子。
他说,他喜欢她。
他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