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也不喜欢这种冷战的感觉,起初因为对他付出的感情被蔑视而心痛,后来因为自己一时气愤而对他说过的那些话而难过,再后来这感觉慢慢演变成担心,她担心王爷相公会因为她当时的气话而再不理她,更担心两人的关系会越来越恶化。
本来他的身体就不好,在他有生之年安安静静的好好陪在他的身边多好,即使他不爱她,即使他只是偶尔才会想到她也没关系。
作为妻子,就那么安静的守护着他,送他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不是很好吗?
奚落落低声叹口气,算了,看他可怜,饶他一次吧。
奚落落低头对着篓子里不明性别的鸭蛋道:“花花,你说,娘是不是很大度,很善良?是的,当然是的。你再说说,既然娘是个大度善良的好女人,我们是不是就不该跟那些小心眼的男人一般见识了呢?是的,对不对?
你看,今天天气不错,娘还带你去后院溜达一圈好不好啊?”
说完,奚落落扒开衣柜找了件素雅的浅绿衣服罩到身上,对着镜子转个圈,回头看着篓子道:“花花,看,娘美吗?哈哈,真是美人啊。”
在后院绕了好半天也没见欧子胥的身影,奚落落一脸的苦闷样,钻到亭子里乘凉。
前些日子王爷相公不是天天都来后院吗,今天怎么不出现了?难道是因为让他看她冷脸看太多,他生气了所以打算以后再也不来了吗?
想到这里,奚落落心下一阵难过,对着篓子道:“花花,你也觉得我之前做的过分了吗?他不会真的生娘的气,不打算再理娘了吧?”
“你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呢?”
冷不丁的一句话飘进耳中,奚落落听到熟悉的声音,一激动,差点失手将放着花花的篓子推到地上。
一把抓住篓子的边缘,奚落落放心的吐口气,转头看着欧子胥有些尴尬道:“在,跟我的蛋聊天呢。”
欧子胥脸色也闪过一丝尴尬,一个月没有跟她说话,发现她胡言乱语的水平似乎有所提高啊。
看着她手中护着的篓子,欧子胥心中猜测着那是什么东西。
奚落落低了一回头,抬头看向欧子胥,这个男人就是花影刚刚说的那个六岁时亲眼看到自己的母亲死在自己面前的可怜的孩子吗?
六岁的他当时该有多么的恐惧啊,那时候的他是不是觉得世界都失去了颜色?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欧子胥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
奚落落摇摇头,一脚站定,另一角轻轻的来回的踢着地面,真是尴尬啊,冷战了这么久,忽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你手里拿着什么?”欧子胥有些得寸进尺,这次她没有见到他就嫌恶的转头,真是难得。
“啊,这是我的蛋,我新认的干儿子花花。”奚落落得意的将篓子上的棉布掀开,露出噌蓝噌蓝的鸭蛋给欧子胥看。
欧子胥的脸上闪过一丝难色,新任的…干儿子?她…找一个鸭蛋做干儿子?
“花花,快看,是爹爹哦。”奚落落一副完美好娘亲的模样对着篓子道。
欧子胥脸一抽,这个女人是要逼疯他吗?她居然让一颗鸭蛋叫他爹爹?
“嘿嘿。”奚落落对欧子胥呲牙一笑。
欧子胥身上鸡皮疙瘩顿生,怪不得她看见他不躲了,原来是找到新的气他的乐趣了。
“我看你还真是太闲了。”
奚落落不否认的点点头:“恩,是闲的有些过分了,王爷相公有什么需要让我帮忙做的吗?我可是个很聪明的人呢。”
欧子胥嘴一咧,如果把事交给她做,他怕是晚上连睡着都得担心吧,她还真是瞧得起自己的办事能力。
“算了吧,还是好好的养活照顾你的孩子吧。”欧子胥摇摇头,背着手出了凉亭。
“孩子他爹,慢走啊。”奚落落笑嘻嘻的招招手跟他道再见。
在迈出凉亭的一瞬间,他的嘴角挂上了一抹愉悦的笑,今天心情似乎不错。不,应该说是,从刚刚她没有躲开那时开始,他就觉得心情不错了。
已经走远的人自然不会知道,身后凉亭中,那道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离开的女人,脸上现出的是满满的心疼和道不尽的怜惜。
低下头,奚落落拎起篓子往回走,走过两条长廊,回头忘了一眼,那里是禁园的方向呢,心中似是受到了什么怂恿,奚落落转动脚步慢慢向那个方向走去。
站在禁园的门口,奚落落偷偷从门缝中往里望去,禁园美人披散着头发坐在院中的藤下乘凉,毫无表情的脸让人无法猜测她是喜还是悲。
看了好一会儿,见她始终保持着那个姿势,自觉无聊的奚落落慢慢退开,心中再度抹上一抹惆怅。
如果王爷相公与花影不来的话,那外人真的很难想象这像废墟一样的院子里,居然还是有人住的。
细想一下,自己是王爷相公的王妃,是他的正室,也拥有能够随便出入王府的自由,即便如此,她也还是觉得这点自由远远不够,还是无限的向往这外面的世界,那禁园的那个女人呢?
整整四年,即使王爷相公偶尔会带她出一两次王府,可那又能代表什么呢?
四年的青春就这样无辜的虚耗,她是凭借什么力量撑下来的?
她对王爷相公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让她可以为了一个不会给她任何名分和自由的男人而画地为牢将自己禁锢在那小小的一方天地之中。
她的心中不觉得委屈吗?她不恨她这个忽然插进来的王妃吗?
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被锁在那里整整四年,到头来换来的却是那个男人的花轿另娶,自己会做什么?
她太了解自己了,她一定会疯了,一定会拉那个男人和破坏自己幸福的女人下地狱的。可是禁园那个女人呢?她却什么都没有做过,非但没有伤害过王爷相公,更没有伤害过她这个第三者。
到底是她太善良,还是她这个所谓的第三者太不了解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