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笑着打趣儿说,“屋里要是和外面一样冷,那还分什么屋里屋外,还烧什么火盆,直接去外面堆个雪洞钻进去躲着得了。”
凌然没插花,听着火盆燃烧木炭发出的声响,心却不在这屋子里。
又过了一日,皇帝让人请凌然回宫,凌然没有推辞,回去了。
凌然回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皇帝的御书房,凌然去的时候,皇帝似乎和贵妃刚刚结束一场情事,贵妃的脸上带着余韵,衣服尚未穿好,头发也有些轻微的凌乱,皇帝则是一副被榨干了的样子,虚的不行。
凌然瞧着皇帝那样子,差点没忍住直接上前打人,自己的爱人在前线浴血杀敌,皇帝倒是会享受,明知道身体不允许,却还是乱来,他喜欢的人,守护的就是这样一个无度的皇帝,凌然从心底替温知卿感觉不值当的。
“陛下,草民这次前来有要事想要询问陛下。”
皇帝拢了拢身上明黄色的龙袍,遮住了他那枯瘦的身体,神色不悦,“说。”
凌然瞧着,眼神暗了暗,“陛下是忘记太医说的话了吗?”
“凌然,陛下想做什么还用不着你一个庶民来管教,陛下是真龙天子,寿与天齐。”南宫如玥趴在皇帝身上,娇嗔的语气勾的皇帝一个劲儿的点头。
但是想到自己身体,皇帝又咳嗽了两声,“是啊!弟妹你管得未免也太宽了,有什么事情就说,没什么事情就退下吧!朕和贵妃还有要事要谈。”
凌然嗤笑一声,皇帝不听劝,愿意乱来就乱来吧!反正也与自己无关,“陛下,是不是该让户部给边疆发放棉衣了,草民听说……”
“大胆,这是国事,你一个小小女子……
皇帝面色不虞,那样子像是被戳了痛脚,凌然却不等他说完,率先开口。
“是,我是不该管这些,那陛下身体如果出现任何不适,那也是陛下自己的事情,与草民无关。”
凌然话音刚落,温须便想要上前阻止,还没来得及出口,凌然就已经走到了桌案前,将上面装着药丸的瓶子捏成了粉末。
皇帝面色愈发的难看起来,凌然脸上却是带着鄙夷,“陛下不是有事情与贵妃商议吗?草民告退,对了,草民会替陛下宣太医在外面随时候着的。”
皇帝没想到凌然做事情会这么绝,一时间也有些慌了,他现在依靠那药丸,若是没有那药丸,怕是明日里连床都起不来。
南宫如玥不懂皇帝和凌然打的什么哑谜,趴在皇帝身上继续煽风点火,她不过是才鼓动着皇帝扣下那批棉衣罢了,今日她得使使劲儿,彻底断了摄政王的后路,毕竟啊!没了摄政王这个靠山,她到要看看凌然还拿什么跟自己傲。
皇帝这个时候还哪里管的上南宫如玥,一把将趴在自己身上的南宫如玥推开,穿着鞋子就追,“你们给朕拦住她!把她给朕拦下。”
周围的小太监都是太后最新给皇帝安排的,听话的很,皇帝一下令便簇拥而上。
凌然皱眉,随手扯了一个太监摔到皇帝的脚跟前,让原本打算上前抓住凌然的皇帝瞬间退了两步。
小太监在地上疼的“哎呀哎呀”的打滚。
凌然面色却是比这冬月的天还要冷上三分,“不怕死的就来,我倒要看看,今日谁敢拦我。”
被皇帝忽然给从身下推开,磕到脑袋的南宫如玥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想都不想便开口,“凌然,你好大的胆子。”
“我胆子大不是一天两天了,贵妃你难道才知道?”
南宫如玥被凌然这嚣张的态度逼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穿上鞋,挽着皇帝的手,微微跺脚,“陛下你看她!”
“够了,你给朕滚出去。”皇帝脑袋上跳动,眼中带着忍耐。
南宫如玥得意的笑了笑,“听到没有,陛下让你滚出去,还不快……滚。”
滚字还没说完,皇帝的声音便犹如洪钟一般在耳边响起,“朕说的是让你滚,还不快给真滚,再叽叽喳喳朕不介意让你去陪废皇后。”
南宫如玥没想到事情会翻转的这么快,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皇帝是在叫自己滚,而不是让凌然滚。
见南宫如玥跟木头似得杵在哪里,皇帝便直接让人把南宫如玥架出去。
御书房里清净了,皇帝深吸了口气,才跟凌然开口,“凌然啊!刚刚是朕脑子糊涂,你说什么来着?”
“边疆,粮草和今年的冬衣。”
凌然冷着声重复,从刚刚开始她就一直站在原地,她本来就不是来和皇帝闹翻的,更不是要把皇帝逼上绝路,她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可以了,而现在,她的确是达到了自己目的的一半。
皇帝一脸的恍然大悟,“哦哦,这个事情朕已经批下去了,应该这两日就可以了,你再耐心等一等如何?”
凌然沉默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皇帝。
皇帝脸上的笑僵硬了一瞬间,“明天,明天边疆过冬的物资就会出发,真给你保证。”
“陛下是一国之温,草民自然相信。”凌然没拆换皇帝的心虚。
皇帝心虚的笑了笑,讨好的伸手,“那药?”
凌然垂下眼皮,解释,“药我手里没有现成的,要回去配。”
皇帝的身体僵硬了,“要,要多久才能配出来?”
凌然转头,看了看外面,“这个要看陛下。”
这话里藏着什么意思,她想皇帝该明白。
皇帝张嘴想要解释什么,却被凌然抢先一步,“我嘱咐过陛下,不可纵欲,陛下既然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身子,草民干嘛要操那份心。”
皇帝被凌然的话噎了一下,却没有话反驳,因为凌然的的确确是那么嘱咐的。
次日上午,太监总管便奉皇帝的命令来取药,凌然要求去检查物资,皇帝没好气的骂了两句,最后却还是答应了,检查回来,确定东西没有偷工减料,凌然才放心的看着车队出城。
将手中的白瓷瓶丢给皇帝,皇帝晃了晃,脸更黑了,“怎么才三粒?”
“做多了怕浪费。”凌然丢下一句解释就走了,气的皇帝又半天没好好吃饭。
过了几天,冬月结束,腊月开始,腊月里更冷了,呼啸的北风好像刀子一样,正面承受那风更像是钝刀割肉,凌然会时不时的去御书房打听温知卿的消息,很多时候都会和温安华和温尧轩两人碰面,但是在皇帝面前,两人都聪明的选择了不去招惹凌然。
只是那也只是明面上,暗地里,两人跑的一个比一个狠,比起温安华的爱,温尧轩更多的害怕,她知道凌然的手段,杀父灭族之仇都可以隐忍十年不发,只等最后一击致命,所以尤为忌惮。
温安华更多的则是制造巧合,腊月第三天,又一场大雪,宫里的菜也基本上没了青菜,凌然瞧着满桌子的肉,放下了筷子。
“主子,可是不合胃口?奴婢让下人们再去重做?”幻儿担忧的看着凌然。
凌然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是,只是想到温知卿了,我们在这里大鱼大肉,温知卿在边关也不知道能不能吃的上一口饭。”
幻儿也低下头,不说话了,她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也知道战场的残酷性,当然还有边关的条件也好不到哪里去。
朱砂洗了手进来,就瞧见两人一个无神的站着,一个忧愁的坐着,不用想就知道是为了什么。
“主子,前朝刚给边关拨了几万担的粮食,王爷在边关愁不着。”
凌然还是没说话,幻儿不知所措的看着朱砂,朱砂摇了摇头,表示不要管,让凌然自己静一静。
过了很久,凌然拿起筷子,默默的吃完了一顿饭,她忍不住想,如果以后可以,她再也不要和温知卿分开了。
腊八那日,皇帝给了凌然一封信,说是温知卿给她写的,凌然几乎是从皇帝手里抢过去的,却没有在御书房打开看,而是回了未央宫后,逐字逐句一丝不苟的看了三遍,看到第四遍的时候,凌然眼里的泪就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温知卿在心里没有写半个自己不好,写的都是自己多好多好,告诉自己,他不苦,就是想她了,又看了好几遍,凌然才将信收紧匣子里,提笔给温知卿写了一封信,写完后,交给了皇帝。
皇帝本来还想问两句,却看见凌然那副要吃了人的样子,吓的什么都不敢问了,只是一个劲儿的答应对方,一定给凌然把信带到。
腊月二十,又有捷报传来,凌然站在城墙上,希望能等到那个人回来过年,宫里的年宴如同去年一般无二,无趣的很,太后瞧着凌然心不在焉的,就让凌然先回去了。
凌然想了想,还是跟太后说,自己不在宫里过年,会摄政王府去过。
太后复杂的看着凌然,皇帝根本不管这些,最后太后还是破例答应了。
摄政王府没想到凌然会回来过年,一时间都有些惊讶,凌然没让管家惊动其他人,自己带着幻儿和朱砂去了温知卿的院子,因为没有提前得到消息,温知卿的屋里也没烧地龙,一进门,幻儿就冻得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