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换了一身桃红的贮丝五彩通袖长衫,月牙白的白鸟闹春镂金裙,梳了一个极漂亮的弯月髻,插一支金镶玉步摇,在那簪子口吐出三缕金丝流苏,每一根流苏长短不一,却都在最下面垂着一个大红的珊瑚珠,闪闪发光。
华露有些惊讶地看着天然,手里的梳子还捂在手里忘记了放在妆奁盒里,她原以为小姐会和以往一样簪一支普通的白玉簪,没想到竟然攒了这么一支耀眼的簪子,她想不通一向非常低调的小姐,怎么会突然高调起来。
这一身衣装少了平日子里的素雅端庄,多了丝华贵耀眼,却更让人觉得这样的装扮才符合小姐的身份和气质。
手里拿着八角镂空刻花木盒跟在天然的身后,又招呼了绿玉跟上,让红心守家,这才走出了悠然居。过了前面的青石甬路,又穿过一个小凉亭顺着回廊就到了醉霞居。
醉霞居里如今死气沉沉,三个小姐身上都带着伤,两个被禁足的,下面时候的丫鬟脸上一个个的也都带着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惹怒了自己个的主子挨打挨骂。
正在院子里洒扫的几个丫鬟婆子在这黄昏时分突然见到天然走了进来都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忙跪下请安,如今这位二小姐深的并肩王妃的喜爱,就连老爷跟她说话都可客气气的,何况她们这些个奴才自然恭敬的要命。
天然语气平淡的让她们起来,说道:“你们忙你们的,我只是来找三妹妹说话。”
众人忙应了声是,直到天然进了东厢房银薇的房间这才都散了,各忙各的去了。不过也有伶俐的早跑到自己的小姐面前去报告这个消息了,毕竟,自从来了云台府天然从没有来过醉霞居,也算得上是天字一号消息了。
银薇住的东厢房和玉薇住的那个格局一样,外面是一个小小的花厅,布置的很典雅,,记得小的时候,银薇最喜欢把自己的房间弄得金碧辉煌,因为这个金薇没少笑过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居然也变了品位,天然看到这些沉重的心情有了些许的缓和。
掀开隔间的珠帘,只见银薇正坐在窗前的小炕上发呆,也不理会她身边前来报信的虹琳,眼睛淡淡无神,天然直看得眉头微皱,不过半月的功夫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哪里还有以前在鲁阳时的骄纵和爽朗。
“二小姐,您别生气,三小姐心里难过,所以才会这样的。”虹琳生怕天然会因为银薇的漠视而恼怒,连忙开口解释,眼睛中泪光闪闪,显然她是很心疼银薇的,所以看到她这样子很伤心,虹琳在银薇身边的地位就如同华露在天然身边的地位。
“没事,你和华露去一边说话,我和三妹妹有些话要说。”天然直接赶人了,她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问银薇,她想证实自己心里的疑惑。
虹琳有些犹豫不放心银薇,华露把木盒放在一边笑嘻嘻的拉过虹琳的手笑道:“我们姐妹有许久没说过话了,二小姐体恤我们,咱们一边说话去。”说完就不由分说的拉起虹琳走了出去,守在东厢房的门口,坐在回廊下和虹琳说着话,慢慢的话题也扯向了那天打架的事情。
天然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银薇的对面,银薇依旧没回过身来看天然一眼,也不曾开口说话,就那么呆呆地看着窗外一颗枝茂繁盛的石榴树,上面已经开始结小石榴了,一个个青青的,小小的在枝端随风摇曳。
天然知道,自己和银薇姐妹这么多年也算是结怨甚深,虽然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可是也绝对不会做到亲亲热热有说有笑的样子,毕竟,有些事情日累月积也不是轻易的就能消除去的。
天然也不拐弯抹角,因为她知道说废话没用,整理一下思绪说道:“三妹妹,我也不说废话,我有件事情想要问你。那天,红薇是怎么冲进来和大姐打起来的?她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银薇闻言身体微颤,不过很快的就恢复平静,但是依旧不开口说话,。从这一面天然看不到脸上有任何的伤痕,所以她猜测应该是另外一面脸伤了,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脸面,如果落下疤痕,一辈子也就没指望了。
“你的伤怎么样了?”天然没有逼她回答,反而转移了话题。
银薇轻叹一口气,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冷冰冰的说道:“你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我落成这个样子你应该高兴,不是吗?”
“我为什么要高兴?”天然冷冷的瞅她一眼,面上装作不在乎,可是心里却高兴了,能开口说话,不错,有进步了。
“我从小就欺负你,我任性,我霸道,你怎么会不高兴?女孩子最宝贝的就是这张脸,如今也毁了。”银薇心灰意冷的大吼,旋即又像是漏气的气球无精打采的恢复原样。
“有一个毁容的妹妹我很有面子吗?”天然故意说话时分的难听,口气中的轻视足以点燃银薇的怒火。
“面子?”银薇苦笑一声,随即坚硬的回道:“我从小就嫉妒你那张脸,那张脸是一朵花,一朵最漂亮的花,不对,花儿也没它漂亮。你年纪虽然小,可是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出现在我们大家的面前,别府的夫人们总会最先注意到你,夸赞你漂亮,你又会说话,又会撒娇,没人不喜欢你。但是就是这样,我也只是嫉妒而已,从没有想过要毁掉那张我睡觉都会嫉妒的脸。可是为什么,别人却要毁掉我的脸,若不是我躲得快,我这辈子就全毁了。你看看,看看我的脸。”
银薇猛地转过头来,那愤恨的眼神,那迅猛的姿态把天然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