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迟到的正义不算什么正义,听说过一个被误判了15年的人么?15年啊。
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衣服的破烂的到大腿根而已,看起来瘦弱不堪,骨架清晰可见。
看腿的曲线和粗细才勉强认出来是个女人,小腿上好似从黑泥中滚出来的,有一道长长的新伤,往出渗着血,滴在洁白的雪地上。
她的腿上被割出来两个大字“死罪”。
旁边又耷拉着看不出颜色的布子,头发乱蓬蓬的,看不出原来的长度,胳膊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有的还没完全好,又覆上了新的一层血。
在这个璀璨灯火,繁华的城市,也那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下水道旁边挨着一个弧形的洞,流浪的黑狗经常徘徊在那,因为有不少废食垃圾可吃,现在已覆上了微厚的雪。
冷淑珍漫无目的走着,被地上磨砂的石子磨的脚底生疼,被雪扎的不由得蜷缩,渐渐渗出血,不过她已经麻木了,面色一片死寂。
竟然也重见天日了,多久没感受过外面的世界了,抚摸着大地滋生出一股酸楚。
好累。
脑袋晕乎乎的,冷淑珍见洞口里一张土灰的垫子,顾不上多少,倒头便摔了下去,冰凉袭来,也没有力气再呻吟伤口的疼痛了。
冷淑珍做了一个遥远而悠长的梦,梦中有无色瑰丽而色彩鲜艳的诡异舌头,蛇一样子下。向她吐着鲜红的芯子,在她身上舔着,她的腹部涌出一股股的鲜血,滴在大海里,整个蔚蓝的海洋都变成绿色,鱼儿全死了。
好多的黑色人影撕扯着她残缺的身体,狰狞的笑着,她绝望的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内脏被抓出来,迷迷糊糊看着陌泽城见死不救。
“姑娘,姑娘……”冷淑珍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个声音,似从很远处传来,惊叫了一声,朦胧的睁开眼。
看见一个个饱经风霜的老奶奶,身陷的卧蚕,半眯着眼,眼里竟是混浊,穿着破烂的绿色棉大褂。
只是视线有些模糊,老奶奶面目忧愁的看着她,摇着她的手臂,一只精神的老狗舔了舔她的脸,冷淑珍苍白的脸庞露出了一点。
冷淑珍挣扎的想要起来,老奶奶连忙制止,声音沙哑苍老:“别动,你躺的吧。”眼里有一分疑惑和不忍又说,“孩子,遭了什么罪啊,伤成这样。”
冷淑珍想道谢,无奈嗓子干咧,只好用鼻音说的了声:“谢谢。”抬手摸了摸趴在她身边的狗狗,眼里渐渐又有了泪水。
至于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一言难尽,化成了一声无力的凄笑,避而不谈,睫毛随着颤了颤。
是啊,她硬生生受了一百一十一刀,只伤及皮肉,陌泽城存心让她不得好受。
老奶奶又问:“孩子你家人呢?”
冷淑珍蜷起了身子,刺骨的寒冷,心中最柔软的部位好痛:“我不知道。”
萧忆现在都杳无音讯,心里无比牵挂却无可奈何。
冷淑珍知道陌泽城是有心放水,才拼死逃了出来,在这个寒冷无比的冬天,落得了这个样子。
老奶奶见她身子虚弱,没再多问,靠着墙拔拉开了自己的包,拉链已经坏掉,从里面掏出了一块红步子,四角完整,铺在了地上。
接着又掏出了一些小玩意,有电池,万花筒,钥匙挂链搭配着小熊,连蜻蜓似的玩物也有……不过都是旧的。
“这是?”冷淑珍已经坐了起来,盖着薄毯子,问道,但心里也猜出了七七八八。
“我不甘心舔着脸白收人家的钱,善良人也不容易……”
冷淑珍在心里叹了口气,有时候的执着和自尊,带来的都是苦头吃,不如和言悦色的去讨好,至少可以勉强在社会上立足。
面前伸出来一只满是老茧的手,手里面抓了半个冒着热气的夹馍。
冷淑珍看着老奶奶,眼里又侵满了泪,手颤着,无法拒绝肚子里强烈的空虚带来的折磨,她真的好久没有吃饱过了,带着哭腔说:“谢,谢谢你。”心里涌起了久违的感动。
老奶奶低下眼叹了一口气,“我是遭了孽可怜你,瘦成这样,连我一个老太太都不如,更何况我算是半个乞丐!”
冷淑珍强撑起嘴角:“只要活着,才有快乐。”这是她外婆卧在病床上对她说过的一句话,她一直记在心里,不管多么万念俱灰。
所以,她一定要活着,就算是苟延残喘也不能放弃,现在她只有一个念头,洗白脏污!
“老奶奶,您叫什么名字?”冷淑珍的头无力的倚在墙上问道。
“温茹玉。”温茹玉说起来有些僵硬,貌似在说一个生词一样。
冷淑珍点了点头,觉得这名字生的好听,没敢过问其他,怕触碰人家的软肋,这个老奶奶跟她一样,都是苦人。
“茹玉奶奶,我能先暂时叫您这个吗?”顿了顿,温茹玉干笑了一声,低沉沙哑,到也谈吐清楚,因该60岁有余,不由得感慨道:“好久没有人叫过我名字了。”
温茹玉看着冷淑珍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问:“孩子你有去处吗?”
冷淑珍鼻子一酸,就怕陌泽城在找她,再把她拉回地狱,低下眼摇了摇头。
“我就勉强答应养活你3天,我还有只狗呢,到时候你赶紧走人,唉。”
白白是只很漂亮的土狗,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流露出柔和的目光。
冷淑珍露出了笑容答应说好,她无处可去,陪着这个老奶奶也好,其他从长计议,陌泽城不可能放过她,早晚还要回到他的手里。
冷淑珍突然愣住了,又笑了笑说:“我以为自己不会再笑了。”也不该笑。
真的是,人在悲伤之际总是那么容易笑,难过之余又多了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