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你疯了!”母亲赶紧伸手捂住柳清清的嘴巴,神色担忧的看了一眼门口确定门是紧闭着的。“你好不容易嫁人了,对方又是王爷,怎么还能胡说呢?”母亲又心疼又害怕,泪眼婆娑的看着女儿,
“母亲,清儿不曾胡说,他们是我的相公,女儿,我必须找到他们!”柳清清拿开母亲的手,眼里也浸了泪,语气十分坚定地说着。
“清儿,娘求你了,别再说了,别再说了,被别人知晓了,我们柳家就完了!”母亲几乎哀求道,
“好,我不说,但母亲一定要替清儿找到他们,清儿求您了?”柳清清大颗的眼泪流出来,跪在地上,
“清儿,清儿,娘知道你心里苦,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啊。你已经嫁人了,而且他们,他们若被找到便是害了他们啊!”母亲虽然软弱,但是个明白人。近三十年的丞相府,也让她懂了一些事,那父女若被找到,必然是个死字,况且这么多年没有音信,也许早就死在不想他们出现的人手里了。
柳清清是个端庄闭塞的大家闺秀,除了琴棋书画,几乎不与人类打交道,但是但凡对人还是宽厚善良的,没什么心眼,和她母亲一样是个耳根子软逆来顺受的,除了洁癖这一点会让她显得娇气‘矫情’外,倒是并无不妥。只是她不傻,她知道他们出现必死无疑,她急切的想找到他们,只是希望:他们活着。
“娘......”柳清清感到无力,扑倒在母亲怀里。昨晚的尴尬和屈辱也一道涌来,对那父女的思念和担忧让她唯一化成的只有泪水,不敢去找,又忍不住想知道。
“夫人,王妃,用午膳了!”门外有丫鬟的声音,
柳清清收住哭声平静的站起来,娘俩互相擦了擦眼泪,“知道了!”随便的应了一声,搀着母亲出去了。一家人的午饭吃的不甚欢快,有老丞相发火在先,稷王妃泪眼朦胧在后,大家都不敢出什么声。
“咕噜噜”“咕噜噜”躲在小巷子里回忆往事的六个人不等嘴上闲下来,肚子就开始此起彼伏的叫嚣起来,已经过了中午了,一个馒头顶一个上午,现在着实是有些饿了。
“走吧!弄点吃的!”穆吟最先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草碎。
“怎么弄?”木林最小,也最是活泼机灵,一个馒头竟让他满血复活了,紧随着穆吟蹦起来,一边拍打着破烂的裤子,一边问。
木林是那个较小的小男孩,他的哥哥叫木森,是他们在夫子那里识了字后,自己取的名字。之前无非是些什么二狗铁蛋之类的叫着,有了点知识便自己取了个文雅些的,因为哥哥比他大,所以多个林字。这是他们刚才聊天的时候说的,逗得阿三和穆吟哈哈大笑,阿离和南哥倒是稳重,只一撇嘴,代表不开心的事暂时放下了。
“过来,听我的!”穆吟神秘兮兮的蹲下来,招呼木林也蹲下,让大家围在一起,悄声的说了几句,“好,行动吧!事成之后家里汇合!”吩咐完毕,大喊一声,激情满满的站起来,
“家里?这个小草堆就是家吗?”大家不禁心疼一暖,
“走”“走”一众人来了精神,窃笑着站起来,蹦达着出了小巷。
“南哥,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吗?”穆吟和南哥背着手慢悠悠的走在最后,像两个放娃的老父母。
南哥差异的看了一眼穆吟,平静的道,“我姓云,单名一个楠字。”南哥不避讳,
“楠木的楠?”穆吟蹦达了一下,抬头乖巧的问道,
“嗯!”南哥不语轻应,
“结根幽壑不知岁,耸干摩天凡几寻。嗯,真是个好名字!”穆吟赞许的称道,
南哥心头一惊,猛的收住脚步,迅速的回过身。
“哎呦,干嘛?”穆吟本来比南哥矮一个头,腿又短些,故而始终落下了几步,跟在他的后头,南哥突然停住,穆吟直接撞在他的怀里,紧接着一个撤步迅速躲开,抬头疑惑的看着南哥。
南哥盯着他,脑海里想起那时的画面,
“你叫什么名字?”小姐从悬崖下将他捡回来,洗干净了一瞧,是个俊俏胚子,人又老实,于是留他做伴读顺便保护她。那天阳光就是这样刺眼,照着小姐无暇的面庞,她如仙女一般欢快活泼,抬着头兴奋的问他,
“云楠。”他换上干净的衣服,露出俊朗的面庞。
“楠木的楠?”她还只是一个小姑娘,单纯快乐,
“嗯!”南哥痴傻的看着,轻声回答,
“结根幽壑不知岁,耸干摩天凡几寻。嗯,真是个好名字”小姐满意的笑了,欢快的跑开,一边跑一边欢快的喊着,“我有自己的侍卫喽,有人保护我喽!”那开心和幸福,亦使云楠开心、幸福。斯人一语,伴尔终生。从十三岁到十六岁,不离不弃,像他的父亲、哥哥、......,他不曾往那方面想,他知道自己不配。他比他大了整整十岁,他也只能是个侍卫,而她爱的人却是大将军。最后忠是他负了约,她离开,他力不从心,无法护她到最后。
“若她活着,也就十九岁,如你这般大了!”云楠盯着穆吟的脸,深情又无助,
“她叫什么?”穆吟也不避开,同样同情的看着他的眼睛,小声的问道。
“晚柠,王晚柠!”云楠轻声同样轻声回答,
“嗯。”穆吟轻哼了一声,低下头,转过云楠,走出悠长的小巷。
六个人分散开,绕着避开众人的小路,转了两圈,来到城南的四福街。上幽城景美如画,热闹繁华,东临幽山,三方临河,整体方正,分南北二城,北六纵四横,南四纵六横,各十条主街道。皇宫位于城中心,周围郊野村落不计其数,是为天下第一大都城。
四福街是城南靠最外侧的街道,接近村庄,繁华稍逊,人多,防卫差。在云楠和阿离的讲述下,穆吟将这里选做了‘作案地点’。
六个人躲在一个小巷口,穆吟环抱着肩膀,靠在墙上,云楠贴着墙站在她的左面,阿离站在云楠左手边,两人中间留了一条缝隙,方便穆吟观察街道的情况。两兄弟挨着站在穆吟身边,阿三太高被嫌弃挡了大家视线后站在了最后。大家就这样围了一圈,准备行动。
“嗯,看到没,那个卖包子的,就是今天的倒霉鬼了!”穆吟抬抬下巴,挑了挑眉,目光里带着兴奋。
大家依着她的目光看去,随即转过头来,相互对视着,摩拳擦掌。
“先等等,这蒸笼刚上来热气,等这屉熟了再动手。”穆吟不怀好意的笑着,尽量压制大家蠢蠢欲动的心,“对了,你们还没告诉我那麻老九的老巢在哪?”穆吟闪了闪大眼睛,环视着一众人,
“俺知道!”阿三很少说话,对穆吟也不十分接受,但是一听穆吟要去捣毁麻老九的老巢,他顿时高兴起来,还非要一起去,好不容易让穆吟和云楠一起劝了下来。现在更是积极的回答关于他最讨厌的人麻老九的任何问题,“沿着这条巷子走出去,再往右走,看到一家卖药材的铺子,就在它对面最里面的小巷里。”
“阿三虽不识字,但最记路,这上幽城二十街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阿离像看儿子一样夸赞着阿三,满意的笑着,
“那当然,俺没事就到处溜达!”阿三长得高大,又一脸凶相,那得意的笑挂在脸上,有种违和的憨态,“对了,丫头,你可记得别把人打死了,京兆府新来的那个官可严了,杀人会判重罪的。你就抢钱,他们有好多钱,我见到过,在麻老九老婆身上。”阿三突然认真起来。
“麻老九还有老婆?”穆吟和两兄弟都很惊讶,云楠和阿离倒是淡定,看来都知道此事。
“是啊,不过她也是麻老九其他兄弟的老婆,他们十五个人一个老婆。”阿三觉得自己知道的多,憨憨的笑了,
“十五.......一........”穆吟瞪大了惊愕的眼睛,下巴紧收,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吐沫。除了憨傻的阿三和懵懂的木林大家都觉得此话过于辣耳朵,画面更是难以想象。于是穆吟抬手捂住了木森的耳朵,木森捂住了木林的耳朵,云楠和阿离两个大老爷们倒是可以承受,各伸出一只手捂住了穆吟的耳朵。大家尴尬的,空气也要凝固了。
“你们干嘛?”阿三疑惑,
“哎呀,好了,行动吧!”穆吟收回手,胡乱的扒拉开云楠和阿离的手,尽快结束尴尬的气氛。
木森最是机灵,倒是小孩子,一个馒头就活泼了过来,听说要去偷包子,比谁都兴奋,还没等穆吟吩咐完,左手便环上了哥哥的脖子,腰肢一用力,两条腿也抬了起来。木林顺势接住,来了个公主抱。
“姐姐,小林他都十三岁了,这么沉,您还让我抱他!”木森怀抱着弟弟,嫌弃的抱怨道,
“好了,你也是十五岁的男子汉了呀,弟弟那么苗条,你可以的!快去吧!”穆吟稍微抬手,摸摸木森的头,安慰道。说实话,虽然只有十五岁,可是木森比穆吟还要高出一点点。
穆吟看着远去两兄弟的背影,不住的摇头叹息,“哎,按着那个穆吟的算法,我的身高怎么也有一米六八左右,那这木森得有一米七了,才十五岁,嗯,前途不可限量啊!”就在她思忖的时候,大家也都依着计划相继出发了。
本来是约好大家去偷吃的,她去找麻老九抢钱,但是现在太阳刚刚偏西,时间还早,她想等再晚些,大家刚睡完下午觉,又饿又不想起的时候再过去,迷迷糊糊身心无力的,保准事半功倍。想到这,穆吟继续倚在小巷口的墙壁上,伪装成一个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