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戾止有些庆幸昨晚和风剑好好聊了聊。
风剑虽然平时不怎么看得起这些弯弯道道,他喜欢直接了当地解决问题,像上次直接杀人就能看出,但这次事关重大,他绝不能胡来。
风剑站在众人中间并没有因为宫源的逼问而气急败坏,仍是气定神闲。
只见他缓缓地却不失坚定地道:“长老这么想下个定论,莫不是想掩饰什么?”
宫源显然没想到不怎么沾染俗世的风剑这么牙尖嘴利,有些懊恼,听见远处已经有些散修议论纷纷,不由道:“我这也是为了给大家一个交代!反倒是你,避而不答,又岔开话题,有何居心?”
风剑见他心境已有些不稳,摇摇头,直接转过身,面向成千上万的散修,道:“既然是给诸位的交代,那我就直接对诸位说,不必劳烦长老了。”
陈戾止满意地点点头,看来风剑也不是什么榆木脑袋,也知道反客为主。
一开始的情况是宫源牵着风剑走,但却被风剑几句话乱了阵脚。
要知道这就跟辩论一样,跟着对方的思路走那是必输无疑,想要赢必须要把握主动,把对方引进自己的圈套。
风剑这一次也必须反客为主,不然情况对他十分不利。
只见风剑转过身后,十宗的长老都有些吃惊,没想到他会这么不按常理出牌。
宫源内心一处火气,不止如何发泄,他活了不知多少岁月,今天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摆了一道!
他当时主动请缨来审问风剑时可是对宗主拍着胸口保证没问题的,可现在!
他都没法阻止风剑说话!
要是真打断了他,这些个无脑散修恐怕真要怀疑到飞云宗身上!
气归气,但宫源还是不能表现出来,便只能忍耐着,等待风剑出现纰漏,再扳回来,让风剑永无翻身之日!
陈戾止状若无意地看了宫源一眼,心中嗤笑一声,这老头子的套路,也该更新更新了,都跟不上时代了。
想归想,陈戾止还是认真的看着,虽说套路老,但还是不得不防。
再看风剑,一脸气定神闲站着,丝毫不怯场,隐隐有一宗之主的气概:“我知诸位对我有诸多误会,要解释诸位也未必有时间听得下去,我已在灵榜上发布了对此事完整的解释,不过我还是再说两句吧。”
灵榜上有解释?
什么时候的事?
结界外的散修一脸茫然,纷纷打开灵榜,连十宗长老都纷纷心神沉入弟子令,找到风剑对整件事的解释。
一时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风剑也不急,静静地等他们看。
好一会儿,场上场下才又开始议论纷纷。
宫源快速地看完由陈戾止、风剑、凌筠共同完成的解释文章,神色阴晴不定。
但一时找不出任何纰漏和攻击的点,也知道此次讨不到什么好处啦。
风剑看时间差不多了,道:“这就是我的解释,事情的真相就是真相,不是别人说两句就能改变的,还望诸位擦亮双眼,风剑感激不尽。”
风剑不再多言,此事再多说也是无用,就要看他们怎么领悟了,话不能说太多,要留给这些人一点简单推理的空间。
他们会更相信自己的推理。
风剑转过身对十位长老拱拱手:“弟子已经说完了,相比长老们也都看过,心中有了判断,弟子就不再多言了。”
南无寺来的僧人率先道:“风剑施主,这次委屈你了。”
“多谢长老体恤。”风剑行后辈礼,朝他拜了拜。
“话虽如此,你言明了《金丹演论》一事的真相,但昨日你杀人一事,该如何算?”宫源插话道。
“那是他罪有应得。”说话的竟是寻仙门的女长老,这人最看不惯别人骂人还牵连宗门,对风剑的做法颇有好感。
此话一出,附近几个宗门长老也纷纷应和,认为寻仙门长老说的有理,昨日那幼童,确实过分。
宫源见众人皆向着风剑,也不敢得罪太多人,于是退一步道:“诸位长老说得有理,是我太着重于他人生死了,毕竟是一条生命,虽说风剑占理,但那幼童罪不至死,我便擅作主张,罚风剑在寻仙城内思过二十日,如何?”
话罢,先是看向了砚语。
砚语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这倒也不是什么过分要求,既然留在寻仙城,那直接留在天命居所住的客栈也是无妨,只要不离开这里,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风剑对十宗长老一拜,道:“弟子确实有些冲动,甘受此罚。”
陈戾止看大局已定,松了口气。?
二十日正是比试结束的日子,风剑留在这里倒也没什么。
而宫源见大家都同意了这个建议,便不再多说,心中思索着能在这二十天能干什么,以及怎么跟自家宗主交代。
事情已经解决,众人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纷纷散去。
天命居一众人“扣押”着风剑,回了天命居的客栈。
陈戾止见风剑无事,便回了自己的房中。
元鹤在外面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道:“砚归,蛛八出关了!”
“什么?!”陈戾止猛地站了起来。
这时砚回也走了进来,见到二人,道:“都别激动,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再说吗?”
陈戾止直接忽略了他,问:“蛛八它出关了?也就是说,化形了?”
元鹤点点头:“正是,我已经让它赶来此地了,他现在也是元婴期了,来了这,我们压力也会小些。”
最近的事确实有点多,他见过很多次十宗比试,没有一次比现在这次更刺激、有意思的。
“大概三日,它就能到我们这了。”元鹤算了算,道。
陈戾止因要再次见到老熟人,心中有些激动,这几日看书都有些看不进去。
终于到了第三天,陈戾止走到了客栈楼下,点了一壶酒,几碟小菜,慢慢地等蛛八到来。
陈戾止也在想蛛八化形后会是什么样,稍微一想象,大概会是一个罗里吧嗦,废话连篇的糙老汉子?
这么一想,心中的火热灭了一半。
他最近喜欢上了清净的日子,按蛛八那性子,他这生活多半是要夭折了。
陈戾止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了大半天酒,连掌柜都觉得他是不是情感出了什么问题。
这时,一个黑衣少女走了进来。
左顾右盼。
陈戾止闻声抬头瞧了她一眼,见不是自己要等的蜘蛛,便低下头去,继续夹菜喝酒。
一巴掌拍到他眼前的桌子上,惊的陈戾止差点跳起来。
一抬头,看见了那黑衣少女正一脸高兴地看着他,兴奋道:“陈戾止,可算找到你了!”
???
陈戾止先是一脸茫然,我是谁?我在哪?
不,你是谁?
陈戾止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黑衣少女又一拍桌:“陈戾止,你这修为进步真快!元鹤掌门给你灌顶了?”
得,陈戾止已经确定她身份了,不是蜘蛛还有谁?
现在会把元鹤唤作掌门的,也只有它了。
“咳,蛛八,你还是叫我陈止吧。”
蛛八嘟着嘴,不满道:“这少了个字怎么好,这么点字不好听……”
陈戾止连忙打断她,传音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不便用真名,这里不便谈话,你我先上楼吧。”
蛛八也知轻重,点点头,跟着陈戾止上楼进了房。
元鹤见她进来,缓缓道:“以后不要再叫我掌门了,在外叫我仙尊或是师叔即可。”
“是,仙尊。”蛛八应道。
“嗯……在此处就不必了,还有,寻仙城内我和砚回的身份都是砚归的侍从,你在外也不必叫我。”
“竟有这等事?”蛛八眼睛一亮。
“咳,蛛八,你怎么化形化成了这个模样?”陈戾止看着蛛八的少女身形,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我的糙汉子呢?
“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别说了。”陈戾止一听这几个字就有些头疼,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打断道。
蛛八脸上写满了委屈。
陈戾止看着她,实在狠不起来。
不自然地扭过头去,向元鹤道:“师伯,这蛛八都化形了,要不还是取个人类的名字吧?”
元鹤点点头,觉得有些道理。
蛛八有些兴奋:“给我取个长些的名字,要读很久的那种!”
陈戾止忍住怒气,咬牙切齿道:“你干脆叫长恨歌得了!名字就是让别人方便称呼的,你别搞那么多花样!”
蛛八又开始委屈:“那就叫长恨歌呗。”
“长恨歌!我!”陈戾止气的,气海翻滚!他就打个比喻,谁知道这蛛八!
“你喜欢这名字是吧?就叫长歌!其他免谈!”陈戾止恶狠狠道。
“我……”
蛛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元鹤道:“长歌这名字不错。”
一句话就把蛛八的名字定了下来。
蛛八欲哭无泪。
陈戾止有些得意。
“长歌远道而来,也累了,让她休息休息吧。”元鹤接着道。
陈戾止看长歌活跃的样子,怎么也看不出累。
看来是元鹤也嫌长歌烦,想想也是,之前长歌没闭关的时候,可都是住在元鹤洞府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