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可以的,我一定会把他册封为太子,没有人可以阻挡我!”皇帝温言安慰道。
床上的女子,产后大出血,已经到了弥留之际,之所以撑到现在,就是要听到这句承诺。
她是皇帝在外面的一个情人,出身青楼,神奇的命运让她遇到了皇帝,并为他诞下唯一的一个儿子。
只是她福气不够,这一次的生产本来遇到了难产。
皇帝派驻在这里的太监深夜前去汇报皇帝,其实就是告诉了皇帝一句话:“大的没有办法保了,只能保小。”
保大,留下真娘的性命,太监想都没想过。
毕竟对于大乾来说,诞下一个皇子,即使这个皇子的母亲出身青楼,也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至于孩子母亲的性命,和这个皇子的价值一比,是算不得什么的。
真娘挣扎着握住皇帝的手,脸上露出凄婉的笑容,看着皇上,看着这个自己真爱的男人,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道:“我们的孩子…”
话没说完,气绝。
皇帝大恸,抱着真娘的遗体,眼泪一滴滴滚落。
这个女人命苦啊!
皇帝正在恸哭,床上的婴儿被惊醒,也哭起来,太监赶紧入内,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内屋里走出一个女人,面无表情,胸脯高耸,自然的抱起孩子,开始奶起来,很明显,她是事先准备好的奶妈。
走到门口的稳婆发现有个戴着斗笠的人靠近自己,正觉得奇怪,那人忽然拔剑,又迅速入鞘。
稳婆按住自己的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却没法止住往外冒的汩汩鲜血,软在地上。
有人迅速把她拖走。
里面厢房里出现一个人,衣着华贵,皇帝看到此人,放下真娘,沉声道:“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却是晋王。
“皇帝陛下,您之所以能在这里享受天伦之乐,完全是拜我所赐,何必阴着个脸。”晋王不阴不阳的表情十分的令皇帝讨厌。
仔细一想,皇帝的冷汗像雨点一样冒出来。
“所以那个秉乾道人是你安排的咯”问这句话的时候,皇帝已经稳住心神,说话间已经带上了自嘲。
“正是。”晋王毫不隐晦的承认了,今天是他大收获的日子,已经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
很多事情如电光火石般出现在脑海,皇帝一下子就把所有事情串起来了。
一年以前,自己的贴身太监请了一个得道高人给皇帝算命。那人一身仙风道骨,还耍的一手好法术,皇帝将信将疑就让这个道士帮自己算了一卦。
那道士还没算卦,就说这紫薇宫的风水和皇帝的八字相冲,皇帝在宫内只能生出公主,无法生出皇子。
一言说破皇帝的心事。
皇储是国家的根本,如果皇帝始终生不出儿子,那么皇位将不可避免的旁落晋王一支。
皇帝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在反复权衡之下,还是听从了道士的建议。
道士言说这女子须命格极其卑贱才能符合条件。
皇帝还是有自己的审美坚持的,操其他贱业的女子他实在看不上。
一来二往,在贴身太监的安排下,才在青楼里遇见了真娘。
真娘花容月貌自不必说,从小被当做花魁培养的她气质高雅,琴棋书画无所不能,而且还是个青倌人。
真娘性子恬淡,平生的理想是嫁个读书的士子。
于是皇帝假装自己是个世家公子,又吟的一手好诗,加上他生活优渥,皮相也颇为不俗,很快就得到了真娘的青睐。
后来的事情顺理成章,皇帝通过贴身侍卫花巨资把真娘赎了出来,买下这座宅子并让她怀孕,还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真娘。
可怜的真娘,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其实是晋王的算计。
皇帝看了看身边的贴身太监,此刻却站在晋王的身旁。
再看外面的侍卫,没有因为晋王的到来有任何的反应。
明白了,今天算是着了道了。
皇帝的脑子在高速的运转,企图将晋王的后续动作做一个猜测。
不想则已,一想更是恐惧。
晋王已经现身,而且看他神情有恃无恐,那么今日晋王发难,估计直接是奔着皇位去的。
现在自己和皇子都在晋王手里,皇宫里所有知道自己在此地的人,都在这栋房子里。
估计要么已经被杀,要么已经叛变,陷在这儿算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晋王下的一手好棋,皇帝现在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尹方是拿了赏银到出钦天门的。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此次盛会圆满成功,凡参与的方方面面的人都拿到了赏赐,马斯甚至还生了一级的官俸。
参与盛会的人一一告别,大家互相邀请着第二天去天香楼大吃一顿。
尹方心里却恍然若失,虽然太后额外给了他一千两的交子,但是尹方却忽然失去了奋斗的小目标。
出门来就遇到了伊莲娜,招呼他上车,尹方看了看衡儿,心想根据自己对伊莲娜的了解,她心眼不坏。
就这样和衡儿上了车。到了城北的胡人聚集地。
伊莲娜神神秘秘的把尹方和衡儿请到了一间地下室,说是有东西给尹方看。
结果,进去了伊莲娜反身就把门锁住了,打了尹方一个措手不及。
还是太相信女人了。
当看到伊莲娜戏谑的表情,尹方一瞬间觉得自己的智商喂了狗。
“为什么?”尹方强压住愤怒。
“没什么,就想关你两天,等事情过去了,就把你俩放出来。”伊莲娜说的轻描淡写。
事情?什么事情?尹方心里一惊。
伊莲娜不会无缘无故的把自己关起来,她的目的何在?
“关我两天也可以,但是伙食不能太差!”事已至此,尹方也不着急,好整以暇的躺在地下室铺好的地铺上,嗯,柔软温暖,伊莲娜还是蛮心疼自己的。
“姐姐为什么要把我们关起来呀!姐姐不是好人吗?”衡儿用很无辜的眼神看着伊莲娜。
“因为我们今天要杀人,我怕你们俩在外面不安全。”伊莲娜说起杀人来,好像杀鸡一般轻松。
“你们今天要攻打上京城?”尹方赶紧非常不妙,如果真是这样,火泥鳅和李婷他们就危险了。
伊莲娜吐吐舌头,也不回答,就跑远了。
尹方气闷到不行,但也无可奈何。
脱脱汗率领七千骑兵,昼夜兼程,终于在正月初八的午时赶到上京城郊外军马场,几乎没费什么刀兵就缴获了上千匹战马。
“难道从庆州到平阳到许州的关防都被你们打下来了吗?”军马场老张被砍头前非常疑惑。
“你们的雄关大门都是自己打开的。”脱脱汗不介意给一个死人真相。
长叹一声,老张闭上了眼睛。
脱脱汗只带了七千人,但是此时再次分兵,六千前锋就地驻扎在军马场高地,其余一千黑狼军骑上缴获的膘肥体壮的军马,换掉了跑脱力的草原马,随脱脱汗前往上京叩关。
大白天的,一支千人队疾驰扬起的灰尘十分惊人,远远的庆安门就看到了这支队伍。
沿途的老百姓口瞪目呆。
离城门三百步,一千骑排成扇形,片刻之后,诡异的情形出现了。
明明没有攻城,门楼上的石头、热油、箭矢纷纷而下,呐喊声音震天。
远远的听去,好像发生了一场大战似的。
上京城内。
平时和百姓相处融洽的北戎胡人,忽然纠集起万余人,在设置路障、放火烧坊之后,进入到贵族聚集的城东四坊。
这些人家的家丁合起来足有上万人,但是哈鲁托一家一家的攻打,有时候把刘家杀光后,再顺手杀光刘家作壁上观的邻居朱家。
所以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抢掠到了巨额的金银财宝。
而上京府尹郭深,则完全慌乱了。他手底下的巡城卫对上暴动的胡人,几乎没有对抗过一个回合就作鸟兽散。
户户闭门,家家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