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影机上出现的是军营的图像,惟妙惟肖,太后看到以后,和旁边的几个公主和皇妃说道:“嗯,看到这个,让人不得不怀念当年征战的岁月啊!”
潘巧巧唱道:
过秦川
穿昆仑
万里无数山
…
“咦!”
这唱腔和大乾目前坊间流行的软调全然的不同,端的是铿锵有力,落地珠玉。
潘巧巧浑厚的声音似乎专门为这种节奏快而沉的唱词所准备的,梨园行里有这副嗓子的,确实非潘巧巧莫属。
“好!”
一大波喝彩声迸发!
太后也频频点头,自己当年的故事被改编成这出剧目,其整体的感觉非常对太后的胃口。
破三夷是太后生平的得意之作,历史意义重大,今天呈现在舞台上,颇让王太后心潮澎湃,一股豪迈之气久久回荡在心田,直想再回到当年那纵横驰骋的峥嵘岁月。
舞台上厮杀之声大起,密集的鼓声和兵戈之声锵锵作响,加上乐队奏乐的烘托,以及台上潘巧巧腾挪闪转的矫健身姿,只看得所有人眼花缭乱目眩神迷。
“好好好!”
太后看的出来潘巧巧是带着功夫的,在舞台上虽然只是和扮演番将的敌人打的是刻意排练的动作,但也设计的非常精妙,连环的花枪舞的虎虎生威,躲避的旋转和跳跃带着优雅的美感,让人叹为观止,也让在场的诸位直呼过瘾!
那太上皇捻着胡须,心里老得意的想:当年这么彪悍美丽的女子,也还不是被我收服了!
今天邀请的现场观众,有许多是饱学之人,听戏的过程中摇头晃脑,咂摸着这戏词的韵味。
…
建安红颜去霓裳
披甲提枪赴沙场
三军须眉回望处
巾帼一骑落残阳
大乾当年的那段故事大家都非常熟悉了,听到这首诗俱都感慨:可怜当年十万须眉,都拜服在王太后的银枪之下。
后果是这几十年来,妇女们在家里的话语权都强悍了不少,在座的就有好几个惧内出名的学究…
大乾夫纲不振啊!
太后可是天下妇女的偶像,在她的英雄事迹的鼓舞下,很多大乾的女儿家做出了大事业,就说这上京城里的王公大族、商贾、行会里,倒是有多一半是女人掌权。
当潘巧巧最后一个定势做完,傲立在舞台上时,欢呼声涌起,其中很多是女眷。
在场的男人听到女人们兴奋的声音,不仅面面相觑,这还是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姑婆们吗?
脱烈汗过了庆州后,吩咐其后跟进的骑兵、步兵、粮兵就地驻防庆州城,把守住自己北归的要道。
同时自己带的两万前锋兵马也分兵,七千骑兵由脱烈汗的弟弟,副汗脱脱带上在庆州城起获的军需后,直扑上京。
临行前,脱烈汗吩咐脱脱汗:万不可与乾军正面交锋,牵制住上京的京营一个月,就完成了这七千骑的目标。
而脱烈汗自己的一万三千前锋兵锋一转,直接扑向平阳府——这里是陈、刘、李三大家族的所在,更是这个大乾最为富庶的地区,没有之一。
而王家大族所在的建安,是北戎进入大乾的必争之地,前锋过后,此时大批车马从北戎席卷而下。
王氏族长下令:这是商队,允许他们通过。
建安府的驻防部队,明面上是朝廷的官兵,吃朝廷的粮饷。但是王氏家族在此地经营了上百年,当地的守将等关键位置,都是王家渗透进去的人,可以说这边的驻防厢军,已经成了王家的私兵。
老王家让北戎的部队从建安大摇大摆的过境,那么北戎就不会遇到任何阻力。
燕国驻在蔡邑的部队,此时得令,前压一百里,进入乾国境内,和乾国在此的守军隔墙相望。
然后停止不再前进。
大乾历史上最大的危险已经降临。
但是上京城内浑然不知。
也不是没有人知道。
晋王就是个明白人,此刻的他悄然的从天钦门溜走了,带着几个侍卫,直接快马前往换防后的庆安门。
庆安门此刻的守将殷正林,却是晋王暗中一手扶植起来的。
天钦门内的欢乐还在继续。
几十个孩童的歌舞又是蹦蹦跳跳又是给太后祝寿,还变出一个大寿桃来。
王太后向来喜欢小孩儿,看到这个节目笑的合不拢嘴。
而此时,有一个太监走进来,在皇帝耳朵边上嘀咕了几声。
皇帝闻言眉头一皱,片刻后写了一道旨意,就在身上摸了个私章,盖了上去,那太监得令赶紧走了。
天钦门戏苑的各种节目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开眼界,大家没想到戏台能这么设计,这歌舞还能如此呈现,这气灯还能这么个用法…除了唱戏居然还有这么多可以娱乐的节目。
喝彩连连,欢呼不断。
精彩的节目一个个过去,让在座的人们都忘记了时间。
太后一家更是喜气洋洋,太后甚至当场就表示要赏。
操办的人员要赏,上台的人要赏…礼部和徐凤尹方等人均在受赏之列。
最后一个节目是一场歌舞大联欢。梨园十大家联袂出演,上百个舞姬伴舞,更有宏大的乐曲伴奏,歌颂大乾的强盛繁荣。
氛围达到了高潮。
更有醉酒文人现场吟诵诗篇:
万里江山百年情
高台幻做瑶台影
大梦人间一场醉
玉人仙辇为我停
…
且不说诗做的好不好,但是大家还是以笑声和叫好声烘托此诗。
要知道平时皇帝一家和君臣相对时,所有人都是危襟正坐,今日里却能如此“放浪形骸”,却是因为在场的氛围合适,从太后到平民,、前所未有的一种融洽感出现了,也达到了与民同乐的盛会目的。
焰火再次响起,为此次盛会画上了句号。
嘉熙皇帝梁秉成,是皇室离开最早的人,旁边的晋王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车驾,露出了以为意味深长的微笑。
半个时辰后,一架坚固的马车驶向了金马坊,这车驾的五花马异常的雄骏,在凌晨的街道上行驶,不时喷出白色的雾气,却比常马高了一个头。车通体乌黑,是市面上中户人家用的那种实用的形制,此时街面上没有一个人,空旷的石板街道上还有昨夜狂欢后的各种垃圾,哒哒的马蹄声和车前昏暗的灯笼,更衬托出黎明前的夜色漆黑如墨。
车上坐了五个人。
一个太监,三个护卫,还有嘉熙皇帝。
到了金马坊一座不起眼的平常院落后,皇帝不等车驾停稳,就跳下马车,直接往门内走去。
门背后却有两个侍卫,看到着常服的皇帝,赶紧低下头,让出道来。
后面的侍卫和太监赶紧跟上。
穿过游廊,皇帝疾步进了一处厢房。
房内有支蜡银桐油灯,拇指大的烛火倒是把一间小小的房间照的很温馨。
床上躺着一个女子,脸色蜡黄,神情萎顿,头发散乱,床旁边坐着一个老妇人,抱着一个新生婴儿正在哄着玩,看到梁秉成,老脸笑成菊花道:“恭喜主家,贺喜主家!生了一个公子!”
梁秉成正想接过来看看,那老妇却退后一步,露出一种‘你懂得的’表情,后面穿着管家模样衣服的太监却是个懂事的,从袖里掏出一张一两的交子递了过去。
那老妇这才罢休,把孩子递给了梁秉成,眼神里还带着一股子嫌弃。
她们接生婆这行,却是靠赏钱吃饭的行业,一两银子不少,不过看这户人家家底应该很颖实,没想到也是个抠门的。
皇帝拿到孩子,赶紧掀开襁褓看了一眼,顿时大喜过望。
把孩子放在床上,用手拨弄着女人的散乱头发,露出她绝色的容颜。
“真娘,辛苦你了!”皇帝此时尽量让自己温柔一点,他扶起真娘的身子,让他在自己的怀抱里,希望可以这样让他暖一点。
“皇上,我终于帮你生了个儿子了!他…他真个会成为太子吗?”感受到皇帝的关怀,这个叫真娘的女子脸色好了一些,还能说出一两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