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
云朵儿已经在边境待了些时日,看病包扎越发的熟练了起来,将士们都觉得新来的太医亲切又好,平日里没事的时候都会围住她说着说那的,许是来自大楚国不同的地方,云朵儿生性外向,自然是对没去过的地方心生向往,每每跟人聊天都会过来饭点,而她觉得愧疚就会亲自去做一碗面给那人。
一时间将士们都愿意找她天南地北的聊,就为了能够吃她做的那碗面。
可是严铮并不这样觉得,在他看来那些人都是看上了云朵儿的好皮囊,好让她归于自己身下。
最近,将士们觉得严帅越发的暴躁厉害了,可唯独看见云太医就焉了,果然还是当太医手握性命才能过的顺水顺风,哪里想到半夜严铮救偷偷溜进云朵儿的营帐里,抗在肩上就往外走。
云朵儿睡得半醒时,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扔到了一个什么硬东西上,而且还颠簸的很,她皱着眉头叮咛了一声,眯着眼睛看了看,手指动了动,铠甲……她猛地张开眼,挣扎着要起身,屁股被人重重的打了一下,她嗷的一声,“来人啊,有人绑架太医了!”
严铮将她放了下来,“是吗?”
“……”云朵儿裹了裹衣裳,不着痕迹的退了一步,“严帅这是做什么,三更半夜不睡觉将我扛出来,难道是哪里受伤了不想让人知道?”
严铮抱着手往前走了一步,倾身靠近她,“我哪里受伤云太医不是知道吗?”
云朵儿抿了抿嘴,顿顿卡卡的说道,“我、我哪里知道。”脸不知不觉的有些发烫,好在是夜深,她可以不用担心严铮会看见,不然更尴尬。
严铮冷冷的看着她,看的云朵儿浑身不自在,她低头就往回走,最忌嘟囔着,“神经病。”三更半夜将她扛出来却什么也不说,也不知道这边境夜里冷,就任她在风里吹这么久,她无奈的摇摇头,暗地里警告自己,这种男人万万不能要啊。
正想着她忽得落尽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身后是坚硬冰凉的盔甲,硌的她后背发凉,她稍稍挣扎了一下刚想说话就被严铮捂着嘴蹲了下来,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说话,有人。”
两人所处的地方是边境靠近外族的领地,虽说未曾越线,但是云朵儿却看见几个身穿外族盔甲的士兵弓着腰慢慢朝着他们的方向过来,她呼吸一窒,紧紧地抓住严铮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该不会她今夜要死在这他乡了吧。
严铮静静地看着,这几个人应该是先行勘察地形的,准备越过灰色地带搞个突袭,他今日让巡逻的士兵去南边的防线巡逻,这边的士兵比较少,所以一时半会儿肯定发现不了。
见这几个人过去,云朵儿转过头来,刚好跟他的唇碰了一下,两人一愣,她慌乱道,“现在该怎么办,若是让他们偷摸道军营去,那不就完了。”
严铮点点头,将她身上的衣服裹了裹,理了理她的头发,低声说道,“所以你回去通知卫将军他们,让他们做好准备。”
云朵儿蹙眉,“你呢?”
“我去引开他们。”
“你疯了!”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高继而压了下来,“你也不看看,他们身后是多少大军,这摆明就是要偷袭的结果。”
严铮勾了勾唇,“所以才让你去告诉卫将军,让他赶紧过来救我。”
云朵儿有些纠结,不知道为何,她有些害怕,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了,咬咬牙猫着腰就回去了,狂奔快到军营,她的脚忽然被绊倒,她叫了一声,却没想到引来领头外族人的注意,阴狠的目光直直看向她摔倒的地方,云朵儿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她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脚,发现已经肿胀,怕是崴的很严重。
严铮还在等着她搬救兵,她不能拖后腿。
云朵儿趁着他们不注意,一步一步的往前挪着,好在这距离军营已经不太远,可那几个人的速度明显比她快,云朵儿忽得想起来她之前在军营里闲来无事做了个香囊,可那香囊没有做成香囊,反而成了一个催泪弹,一打开也不知是何原理,竟然能够迎风吹出久远去,不过很快就消散了,她只是胡乱的堆积了几位药草,一时间将士们就挣着要当防身的东西。
恰好她身上还带着一个。
她小心拆开,然后趁着那些人打喷嚏流眼泪的时候,拼命地站起来跑去军营,高声喊道,“卫将军,有偷袭!”话音未落,她的胸前就被射出一支箭。
云朵儿愕然,慢慢低下头看自己的胸口,苦笑着摇摇头,这下子好了,她倒下了谁给自己治病。
卫将军听见喊声跑了出来,见她倒在血泊中忙抱住她喊道,“主帅呢?云大夫你怎么样,撑住!”
云朵儿抬起手费劲的指着身后,“有人偷袭,他们、”她咳了一口血出来,“他们只是幌子,后面、后面还有大军,严铮他、他在后面。”说完便昏了过去。
这一场恶战战了一天,直到傍晚才停歇下来。
而云朵儿已然高烧昏迷过去,全然不知道,这场战役打的有多辛苦,大楚虽是侥得胜,可也损失惨重,将士受伤者占半数,没有她,整个军营都要命了,好在阿良平日里跟在她的身后打转,关键时候还能顶上一下。
严铮命人将云朵儿搬到自己的营帐里,让人从城镇里请了大夫回来,那大夫一看这样子,吓了一跳,干嘛切了切脉,摸着胡须摇了摇头,“这位姑娘失血过多,老朽也只能暂时帮她止住血,可要是拔箭,请恕老朽无能为力。”
严铮揪着他的衣领吼道,“你唐唐一个大夫竟然连人就救不了,算什么大夫!”
那老者慌忙摇头,“大帅饶命啊,若是有空还不如赶紧请高人来相助。”严铮一把推开他,老者却站在那里不动,低声说道,“老朽还是帮大帅看看手臂上的伤吧。”
他的手臂已然血迹斑驳,想必也是受伤不轻。严铮有些不自在的摆摆手,老朽却笑着摇摇头,走上去替他看了看,好在没有伤及骨头,索性多养着就是了。
待给他看完后又接着去帮阿良的忙去了。
严铮坐在床边抚摸着云朵儿的脸颊,帐外忽得传来声音,说是给云朵儿的信到了。
他拿了进来,是墨府的四小姐写的,严铮深吸一口气,大手一挥,唤人进来,“马上传我口信,快马加鞭赶回京城,去云府说云家派来的大夫受了重伤,让人赶紧过来接替。”小卒领了命抱拳就准备出去,他又加上一句,“速去速回!”
云谦接到口信的时候,墨玺如正在云家做客,跟云谦讨论某一药材的功效,听到这消息,忙说道,“我那里有个小的药盒子,你去拿着赶紧去接回朵儿,这快马加鞭的回来,定是出了事。”
云谦没有耽搁,即可挑选了几人去墨府拿了药盒子就去了,可这路程怎么算也是要四天的时间。
墨玺如紧紧地攥着手帕,这云朵儿可是要挺住啊。
云朵儿迷迷糊糊的口渴,便喊道,“水,水,水。”紧接着一股甘甜就入了自己的口中,她就着多喝了点,眯着眼睛看去,就看见严铮胡子拉碴,满脸憔悴的盯着自己,她费劲的扯了扯嘴角,“你这样子真吓人。”
“再不醒,我就把你扔进狼窝去自生自灭。”严铮这话说的咬牙切齿,却让云朵儿的嘴角越是勾起。
“你这人,就是嘴贫。”她知晓他是舍不得的。
严铮第一次摸着她的脸颊柔声说道,“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你的兄长了,你再忍几日,他就来接你回家了。”
云朵儿嗯了一声,伸手拉住他的手放在身上,目光轻柔,笑着问道,“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特别丑?”
严铮摇摇头。
她便继续问道,“那你是不是喜欢我?”
严铮继续摇头,猛地顿住,愣住,继而垂下头不语,半响后头轻微的点了几下。
云朵儿笑了,“我还以为我要被人拒绝了呢。”说着便咳嗽了起来,惹得严铮紧张兮兮的看着她,她摆摆手,“这伤我心里有数,死不了的,你放心好了。”
“你再睡会儿吧,我去看看其他人。”严铮替她掖了掖被角,起身准备离去,手被云朵儿拽住,“他们伤的严重吗?若是严重的你领过来,我教你如何诊治。”
之前的皮肉伤她都是按照墨玺如教的方法来诊治,伤口愈合很快,也没有任何反复的迹象,严铮有些不忍心,云朵儿一再要求,加上受伤的人的确是太多,确实需要有个人来帮忙,不得已他只好按照云朵儿的说法,将东西准备好,让受伤的人一个一个进来,让云朵儿看过之后,再按照她的说法进行缝合。
严铮之前的伤口是被墨玺如缝合的,她之后还专门暗地里让他过来给他将线抽取,如今那伤疤虽在,可也好的差不多。
只是真让他缝合,他一个七尺男儿也是手抖的不行,云朵儿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你是大帅,他们还指望你呢,赶紧的。”
等这些人都包扎好散去,云朵儿早已虚脱的脸色更是苍白。
而云家的人,第四日还未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