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端着一盆花,花盆很大,像抱着一个鱼缸一样,花盆里长着一株半米高的植物,卵形绿叶,叶子末端垂下十几个桶状的红色花苞样的东西,上面居然还长着个类似盖子的叶片。木偶笑眯眯地抱着这盆花,朝大家摇摇晃晃走了过来,几人立刻迎了上去。
“后面没人。”杨攀月朝木偶来的方向观察了一阵。而教授立刻被他抱着的植物吸引了,他扶着眼镜仔细看着。
“这是猪笼草吧?”教授说,“这个桶样的东西是它的捕食器,这东西是肉食植物,抓小虫子的。菲律宾有一种猪笼草能抓老鼠吃。”
黄辰辰听说这东西是吃老鼠的,立刻一脸厌恶:“长的很奇怪,怎么吃那么脏的东西啊?”
张竹生笑了:“你那只猫不也是吃老鼠的吗?”
“才不是的,猫猫只吃罐头。”黄辰辰不承认。
接近傍晚的时候,两只筏子终于扎好了,连上末梢都有七八米的长度,每只筏子有四五米宽,坐上四五个人没问题。塔夫居然捞了几把椅子绑在筏子中间,张竹生嘲笑他:“这筏子还是重心低了安全,你上了筏子就知道了,肯定吓得趴在筏子上,不敢坐。”
按杨攀月的意思,她还想用那种大窗帘做两个帆,被石珀否决了:“没多远的路程,做帆太费时间。”
于是塔夫和张竹生又找了一些破箱子盖,用铁丝绑在铁矛上,做了几把很结实的桨。
等完工后,大家望着两个筏子,满心喜悦。
石珀也很开心,说:“明早准备一下东西,把必须带的带上,请某些同志注意:咱们不是搬家,不是久居,凡是不方便路上携带的,别带了,减轻负载。”
要回转的时候,杨攀月对石珀说:“韩进说带着木偶去那边解手,有一阵子了,还没回来。”
石珀点点头:“你先带大家回去吧,我过去找找他们。”
石珀沿着海岸走去,走了一阵,都快看不见杨攀月他们了,还没看到韩进,心下奇怪:“解手也要跑这么远?”
突然听见前面树林里传出一阵激烈的争吵声,石珀一惊,慢慢摸过去,拨开草丛,却发现是韩进在对着木偶吼叫着。
木偶被韩进用铁丝捆在一棵树上,那盆猪笼草扔在一边,韩进双手叉腰,厉声对木偶喊着:“你别装了!其实你跟岛上的人都是一伙儿的,是不是?”
他用手一下一下煽着木偶耳光:“这岛上有船,对不对?你说话!”
木偶冷冷盯着他,一声不吭。
韩进很恼怒,脱下鞋子,啪一下就抽在木偶脸上:“再瞪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木偶的嘴角一下子流出血来,嘀嘀嗒嗒滴在地上,木偶抬起头,更凶狠地看着韩进,突然从嘴里蹦出两个字:“木偶!”
“木偶木偶木偶木偶”木偶的嘴巴不停,恶狠狠盯着韩进,犹如催动咒语般一声接着一声念着,到最后几乎是沙哑着嗓子,咬牙切齿,从喉咙里憋出来的单词。
“我叫你装!”韩进恼羞成怒,一下一下抽着木偶的嘴巴。
“船在哪里!怎么出去!我还就不信了,整不死你!”韩进气歪歪地原地绕了两圈,拿他没有办法。而木偶低垂着头,血从脸上流成一条线,还在嘟囔着“木偶木偶”
“要是能出去,”韩进突然换成了笑眯眯的脸色,“这里的黄金咱们一人一半,如何?”他
摆弄着木偶的头发,“一辈子都不用愁啊你想想”
见木偶不理他,韩进一把拽住木偶的头发,使木偶面对着他,却看见木偶眼睛通红,布满血丝,死死盯着他,咬得牙齿咯咯作响,一副疯狂成魔的样子。心里一寒,又怒又怕,双手掐住木偶的脖子,使劲摇晃着:“你给我说!你他妈告诉我怎么出去!”
“韩进!”石珀大吃一惊,跳了出来,“你想掐死他?”
韩进一惊,手一松,见木偶已经脸色铁青,双目上翻,颈子上几个清晰的白得发青的指印,正慢慢变成红色。
“啊?不是”韩进慌了,“我没想掐死他,我只想让他说出他昨天跑哪里去了。”
石珀跑到跟前,木偶已经幽幽转醒,眼珠转了一下。石珀把木偶从铁丝上放下来,由于捆得太紧,木偶双腿血流不畅,瘫倒在地。石珀一伸手,把木偶背在背上,瞪了韩进一眼:“帮个手!”
韩进连忙帮着石珀把木偶抽到背上,却见木偶低垂着脑袋,眼神清澈,狠狠盯着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木偶。”
石珀背着木偶,韩进垂头丧气抱着花盆,回到作室。大家见到木偶的样子,大吃一惊。韩进喃喃地说:“我就是觉得这人不对劲儿”
“他肯定不是游客!”韩进突然声音变得很大,激愤地指着半昏迷的木偶说,“从他出现,到他一再的失踪,你们谁能说出让我信服的理由,来证明他不是敌人!”
“船票吗?”韩进不屑地冷哼一声,“一个神志不清的游客,能找到敌人的制服穿上还很合身!他洗澡、刮脸,凭空失踪!还带来这盆劳什子家养的花草!你觉得一张船票能解释这一切”
大家都沉默着,韩进冷笑两声,坐进角落,不再出声。
“韩进说的有道理,”杨攀月慢慢说,“其实我们大家都在怀疑他,只是韩进,你太过激了”叹了口气,她看看石珀。
石珀松了一下身子,望了一下大家,“先把他捆上吧。”他转身走出了作室。
杨攀月示意黄辰辰跟上,黄辰辰点点头,跟了出去。
石珀站在洞口,望着满天云霞,慢慢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着。
黄辰辰站在他身边,学着他,伸开双臂,深深吸了一口气,露出微笑。
“感觉到了吗?”石珀睁开眼睛,目视前方,问她。
“嗯,”黄辰辰闭着眼睛,“微风、海洋、青草、树木、未来、希望,和静谧。”
“我总是渴望我的心能够安静下来,”石珀慢慢说着,“我一直是个太容易满足于现状的人,以前的我缺少责任感,甚至和夏薇的婚期我都一拖再拖。但来到这里,我改变了太多。”
“我们都在成长着,”黄辰辰睁开眼睛,“你比以前更乐观,更有信心,而且更加理智。我也在成长,老师,我能感觉到这种成长。”
黄辰辰突然笑了:“我喜欢这种成长的感觉。”
“你很年轻,”石珀侧脸怜惜地看着黄辰辰,“这些事情让你去承受,真的勉为其难了。”
“你从没问过我的年龄,”黄辰辰微笑着,“我马上就21了,这些日子我所接触的,会受益终生,老师。”
石珀摸摸黄辰辰的头,又抬眼望向天边的云霞。两个人静静站着,任晚风吹拂,黄辰辰裙裾翻飞,丝丝秀发在晚风中飘拂着。夕光沉寂,两个人静谧的剪影,在树林间清晰无比。
杨攀月远远望着,竟似看呆了一般,眼中漫起一丝轻雾。她又笑笑,毅然转身回了作室。
吃过东西,大家随意坐着。木偶被绑住了双手,拴在里间的铁栏上。他坐在地上,双目无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天大家都去搬东西吧,”石珀说,“把工具箱带上,另外几箱罐头和水,锅碗瓢盆的,能用上的东西。我就是担心一点,”石珀苦笑一下,“这些东西再少,也是行动的负担,咱们不是去旅游,也没有越野车。”
“到达陆地后,咱们稍微休整一下,就得朝着那基地走了。在此之前,必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作为驻地。如果离基地太近,很容易被发现。”
“所以,”石珀指着地图上黑色基地北面的一个地方,“这里,根据等高线看,是个小山头,咱们在山的北侧驻营,对方应该看不到。”
“最好在山坡上,”杨攀月补充说,“太低洼的地方过于被动,高处能看清周围形式。”
“嗯,”石珀点点头,“暂时先这样安排,具体到明天抵岸后再商量。”
黄辰辰看到自己的黑猫一直在嗅那盆倒在地上的猪笼草,不禁好笑,蹲下来,摸着猫的脑袋说:“这个东西呀,跟你一样,也是吃老鼠的。”
猫却好奇地拨弄着花草的桶状捕食器,把爪子伸到里面拨弄着什么东西。
“猫猫,别调皮,”黄辰辰捏着猫的颈皮,“里面有消化液,会蛰了你的爪子”
猫猛地嗷一声惨叫,把爪子抽出来,一蹦三丈高,远远躲到一边,警惕地看着猪笼草。
大家都笑了,黄辰辰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