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雷楼还有说什么吗?”
见夏渠有些畏畏缩缩地想退回去的样子,锦霏霞出言问道。
面对锦霏霞的询问,夏渠自是不敢怠慢,忙将传信人带来的话如实道来。
“送来的人还说,二小姐您若是有兴趣的话,雷楼公子那还有不少此类物什,您明天可去他那儿取。”
闻言,锦霏霞顿时显得有些兴高采烈。
“还有呢?”
“嗯——好像没了。”
夏渠略一回忆,答到。
至此,锦霏霞也没说什么,“啪”的一声又把门合上,将夏渠给晾在了那儿。夏渠反倒是松了口气,忙逃也似的回到了候室,发怒的锦霏霞,她是不敢去与她多说什么的。
正是锦霏霞心情烦躁怨愤的时候,恰巧雷楼将这机关鞋送来,也好让她将烦心事暂且搁置一边。
她爱不释手地打量着这机关鞋,它的用料并不很珍贵,只是由市面上常见的铁木制成,不过做工倒是十分精巧,很是有奇巧雷的风范。
这鞋小巧精致,十分适合锦霏霞的脚,内外打磨得极其光滑,穿着也没有不适之感。
锦霏霞立马穿上摆弄了几下,终于发现内侧的一个小机关,一按,那隐藏的轮滑便冒了出来。
兴致勃勃地就要试着滑几下,尽管她很小心地想避开地上那些价值连城的瓷器碎片,但这地上终究还是被她弄得过于杂乱。
毫无意外地,她就要向那片片碎瓷倒去,这要是真的摔了上去,免不得会划破她那吹弹可破的娇嫩肌肤。
暗道着该死,眼看着就要摔了下来,她都吓得闭上了眼睛。
可就在这时,锦霏霞只觉得脚上的鞋一动,竟生生止住了她摔倒的趋势。
静待了半晌,她这才敢缓缓睁开眼睛。
向脚下望去,却见那双机关鞋竟不知何时冒出了几个支架,将她的重心拉得很低,把双脚牢牢地固定在了地面上。
锦霏霞缓缓舒了口气,轻呼着好险。再看了看一地狼藉,对此束手无策的她只得让在外候着的夏渠冬霜进来收拾。
一听到锦霏霞的传唤,久候的夏渠冬霜自然不敢怠慢,忙打开了房门就要进来,却见房间乱成这样,纷纷倒吸了口凉气。但她们到底也没说什么,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锦霏霞脚上那正踏弄着的鞋,忙操持着将屋子打扫了起来。
锦霏霞坐在一旁,看着夏渠冬霜忙里忙外的,心中也不免生了一丝愧疚之意来,暗道着自己不该如此任性的。
再低头看向那双机关鞋,锦霏霞心中对秦羽锋的怨气也渐渐被对雷楼的感激之意盖了过去。
没想到那个木头还挺细心的,竟还给这鞋加了个防护措施。看来,他除了木讷迟钝,也并非全都一无是处嘛......
锦霏霞心中想着,不禁有些浮想联翩:依姐姐和娘的谈话来看,爷爷似乎想让姐姐嫁给雷楼?唉,要是这个木头真成了我姐夫就好了,那样我就有数不尽的东西可以玩了。不过......姐姐肯定不会答应的......
“真是可惜啊......”
锦霏霞轻叹了一声,突然之间对雷楼感观好了不少,以至于......她都想帮他一把,真的去尽心助他俘获姐姐的芳心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不行不行不行,姐姐不喜欢的人,我怎么能给他出谋划策呢。这不是帮着外人卖姐姐吗?”
锦霏霞在心中警告着自己忘掉这个想法,可她越是想忘,这念头反而越来越清晰,渐渐地充斥了她的整个小脑袋中。
“嗯......当初姐姐她不也是不喜欢秦羽锋的嘛,现在那秦羽锋却背叛了姐姐......”
“与秦羽锋比起来,雷楼这个老实人是肯定不会对姐姐有二心的吧......”
“对,没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姐姐就不会喜欢秦羽锋,也不会被他伤害。所以,我得为姐姐负责,找个比秦羽锋更好的好郎君给她。”
锦霏霞自言自语地念叨着,百般回折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为的就是这句:“我要帮雷楼追求姐姐!”
可怜锦霏霞方才还在百般告诫自己不能卖姐姐,可一转眼,为了那雷楼的奇物巧玩,她却已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自己的姐姐给卖了。
这要是让锦霏凰知道了,她那才些微舒缓了的心,还不知得郁结成什么样呢。
是以,翌日清晨,锦霏霞便又一次偷跑了出去与雷楼见了一面,两人正式达成同盟,锦霏霞开始重操旧业——为姐姐的追求者出谋划策。
于是,锦家人渐渐发现,大小姐锦霏凰与雷家独子雷楼似乎接触愈加频繁,两人的关系也似乎愈加亲密。
就在一些不知情者对锦霏凰与雷楼的关系议论纷纷时,第一朵金菊已于寒霜之中自然凋零。这意味着时序已至九月深秋,那冰雪铺地的冬季也将来临。但这个时节,对于锦家高层来说,还有着一个特殊的意义——北冥狄族之地的流云霜铁矿又到了可以开采的时候了。
为此,锦家的几位主事者已开始在暗中谋划,今年的采矿之事,即将就绪,又一批无市之价的珍稀神材,将被秘密地收入锦家库府之中。
............
自锦霏凰八月中旬返家以来,已近一个月了,她在那晚与母亲倾诉心结后,心情也似乎纾解了不少。
且经由锦老爷子的敲定,她已是已经开始去正式地管理锦家的内务商事了。
这一个月里,不论是锦老爷子的明面安排,还是锦霏霞暗地里的推波助澜,锦霏凰与雷楼的接触还真是不少,几乎三天两头便会见一次面。
锦霏凰对此倒并无什么特别的反应,至少在其他任何人眼中,便是如此。但雷楼倒是因此很是欣喜,在锦霏霞的指导下,他正不懈努力地为与锦霏凰搞好关系而奋力改变着。至于其成效,恐怕只有锦霏凰自己知道了。
酉时已至,锦霏凰将面前的一本厚比青砖的账簿合上,轻揉了揉眼睛,站起了身。
自霓影纱遮住的窗棂向外看去,黑夜早早而至,那水天之际的一抹黛蓝已被如墨夜色染黑。
抬手将薄如蝉翼的窗纱轻撩开,推窗看去,锦家里里外外已是灯烛高挂、灯火通明。
房中的窗被锦霏凰一打开,停栖在庭中那枝叶稀疏的梧桐树上的小锦便欢快地一声清鸣,立刻展翅向她飞去。
锦霏凰微勾着唇,抬手让小锦停在自己的玉指之上,细心地替她梳理着一身锦羽。
小锦亲昵地蹭了蹭她的手,显得很是享受,锦霏凰自己也乐在其中,为检对账目而劳累了一整天的心情也轻盈了不少。
正与小锦相互逗乐着,房门被轻轻叩响,锦霏凰转头,对门外询问着:“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进来说话吧。”
门被轻轻推开,门后的秋枫微微欠身,向锦霏凰禀告到:“大小姐,家主方才令人传话说,让您去书纬院一趟,他有些事情要向您交代。”
锦霏凰颔首道:“我知道了,我再将账目收拾一下,随后就去,正好给爹爹汇报一下,你先去准备吧。”
秋枫应了声,复又欠身告退,将房门带上,离开了。
锦霏凰回过头,又轻抚了小锦几下,小锦悉解其意,探首再次蹭了蹭她,便清啼一声,展翅飞离了窗边。
望着小锦自由地翱翔而上,锦霏凰渐渐收回了带着一丝羡慕的目光,将窗关好,重新拉上霓影纱,步至桌前。
桌前除了几本厚厚的账簿,还有一本锦霏凰整理的校本,其上字迹小巧娟秀,字字宛如珠玑般精致圆润,尽显灵动之意。再快速地翻了翻校本,提起重山玉影架上的香狐抱丘笔,往其上又圈圈点点地添补了几笔,这才算最终检对好了这些账目。
轻轻放下了笔,将桌上细致地整理了一下后,锦霏凰拿上账目与校本,走出房间,将房门轻阖上,便向栖凰院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