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主家那边有消息传来说,夫人她病了,老爷子叫你赶快回去。”
“娘她病了?!”
“是,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主家只是这么给我传了消息。”
锦川顿了顿,提醒到:“还说,是老爷子叫你回去。”
锦霏凰一愣,自然明白这非同寻常:爷爷他早已不理家事,早在二十年前便把家事交给了爹爹打理。这些年来,他已是在那颐养天年了,连家里的商事都极少过问,更别提爹爹和娘之间的私家事了。娘她突然病了,不是爹爹传消息过来,反而是爷爷亲自下令,还让自己回去。这事,明显有什么不寻常。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锦霏凰皱起了眉头,心中的那些事杂七杂八全搅乱在一起,不由也是一阵气恼。
“算了,锦川叔叔,您快些安排船送我回去吧,霏霞她就先在这儿拜托您和德叔照看一下,等她修养好了再送她回去吧。”
虽然事情纷乱,但锦霏凰还是分得清轻重,立刻便做好了打算。
“大小姐,这件事二小姐她已经知道了,这时候她正准备着同你一起回去呢。而且大总管他已是亲自去准备安排了,他会和您一起回去的。”
锦川如实说到,锦霏凰闻言也是明白,知道怕是得众人一块匆匆忙忙地赶回去了。
“罢了罢了,霏霞那丫头也是闲不住的,又怎肯乖乖呆在这儿?”
锦霏凰无奈摆手,便别了锦川,要去锦霏霞的房间收拾一下:“锦川叔叔,既然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你等一下了,我这就去收拾了准备回家。”
锦川答应了一声,便去准备马车,载她们去渡口登船。
............
济城最大的渡口便是那连通连江的济世渡,作为一大名城,又是这医门圣城,济城也是从来不乏来往的商船。而这些商船,运输贩卖的,多半是与治病救人息息相关的药材。
但今天,济世渡口最显眼的不是那遍停渡口、满载药材的药商船,而是一艘豪奢无比,树立着锦家商会标号的黑犀木船。那种大手笔,无不令渡口往来的商家为之结舌、望洋兴叹。
“真不愧是锦家商会,真是一如既往的豪奢。这黑犀木船,我见一眼都算是此生无憾了。”一名贩药商望着锦家商船啧啧而叹,对周围的一众同行感慨到。
“可不是?这锦家的家业,说不定都胜过国库了,哪里是我们这些小商小贩比得上的。”另一名贩药商深有同感地赞同到。
“只是不知,这次锦家哪来这么大阵仗。虽然锦家商会除了主打的锦绣丝绸,却也有这药材贩运。但以往虽说也是一些大阵仗,但少有像这次这级别的。诸位同行,你们有谁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名药商提出了疑问。
“这我们谁知道?那种庞然大物又怎么是我们这些小打小闹之人所了解的?哎,那不是碧老板吗?他在我们这行上也是个大户了,我们不如问问他去。”一位药商指着不远处一位衣着不俗的的青年药商道。
“碧老板,您又来给杜家送药啊?”那药商远远招呼着那碧老板。
那碧老板见是一些小药商来搭话,倒也没有看不起他们,便走上前去攀谈两句。
“可不是嘛,许久没来这济城了,杜家前些日子都托人给我送信,说是我给他们送的那些药存量不多了,催我再给他们送一些来呢。”碧老板微笑着说到,那样子给人一种和善的感觉。
“碧老板年轻有为,自然是不俗。碧老板,你见多识广,不像我们,没多少见识的。你看,这次锦家来这么大阵仗,你知道是干什么的吗?”
“话说我也正奇怪呢,莫不是这锦家有什么大人物要来?”碧老板笑笑,道出了自己的猜测。
说来也巧,这时,恰有一辆锦绣华盖的马车自城中驶到了渡口。
那马车富丽堂皇、镶金嵌玉,显眼的锦家商会徽标在阳光下熠熠夺目。那马是西荒的大漠铁马,肢躯健壮有力,眼神精神饱满,浑身线条美感十足,飞扬的鬃毛也是有一股刚厉之意。
众人一见这马车,无不是或敬或慕,纷纷为之让路。马车在锦家的黑犀木船前停下,在周围一些药商景仰的目光中,两位姿容倩丽的少女在两个侍女的陪同下下了马车。
“嘿呦!碧老板果真是见识不俗,还真给说中了,看那两位小姐,估计是锦家的主家人吧。”
“是啊是啊,看那衣着用度,一看就不是凡物,必定是锦家的小姐不错了。”
“哎呀,那锦家的小姐还真是国色天香,不知道哪家有福气能娶到她们。那可真是,财色两全了。”
“我看碧老板就不错,碧老板年纪轻轻,已是杜家都去请的人物了,自然也是可以配得上的。”
“不错不错,碧老板确实是个好人选啊。唉,碧老板,碧老板他人呢......”
一众药商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那碧老板早在见了那马车下来的人时微微变了色,当下也不顾与那些药商们闲谈,便径自匆匆离去了。
消失于济世渡的碧老板身手敏捷地穿行在济城的街道里,他不走大道,尽往一些阴暗少人的小街小巷走,兜兜转转,七拐八拐,终于闪身进了一个破败发霉的小屋。小屋里,一个全身都隐藏在阴影里的人早已等候。
“你终于来了,我可等了有一会了。”那神秘人沉沉发声,声音不辨男女。
“七月十五日,锦家的两位小姐应该是没有出现在济城吧?虽然她们没死,但我们也算是完成了你的委托。”
“哼,拿去。”
神秘人冷哼一声,丢出一个沉甸甸的黑袋,“算你们走运,正好让她们迟了。但说到底,我的目的还是未达到——锦霏霞并未毒发。”
碧老板笑着拿起黑袋,有些可惜地道了一句:“那还真是可惜了,谁让你没有言明呢?这种事,我们间影可不认账。”
破败小屋里简短的交谈后,碧老板双手负在身后,一脸惬意地走出。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低低笑了一声:“哎呀呀,这佳人自有天公眷,那样都能逃出生天。如此佳人,我顾犹惜,这个结果,还真是不错啊......”
“如此兴致,不如再去杜家讨杯养生茶喝喝,享受享受吧。”
说着,碧老板自顾自地就这么哼起了小曲,离开了屋前,走向了杜家的方向。只留下那屋子里,一声似有似无的拍桌声。
............
杜家大宅,一向清雅静谧的晨时如今却是显得有些混乱。从众人眼中消失了十年的杜老爷子不但突然出现,如今还指着他的儿子——现任杜家家主杜济生破口大骂。一向在杜家下人眼中是个好好先生形象的杜家主在面对杜老爷子时,竟也没有像传闻中那样对父亲毕恭毕敬,反而还拧着脖子顶了几句。而杜家长子杜若济则无奈地夹在两人之间,拉也不是,劝也不是。
“你这逆子!真是反了你,几年不见,胆子见长啊!莫不是以为我老了不中用了?不但敢在我面前提那个女人,还敢为她跟我顶嘴了?”杜老爷子怒瞪着自己的儿子,气的一把白胡子倒竖。
“爹,您为什么偏看不过棘儿呢?就因为你那顽固的思想吗?她又有什么错?”杜家主涨红着脸,不服气地与杜老爷子辩解到。
“你还敢说!你这逆子是忘了我们杜家的先祖了吗?!你也不想想,你这个样子到底像不像话?这岂不是让我们祖上蒙羞吗?”杜老爷子厉声到,还伸出了一根指头重重地戳了戳杜家主的心口。
经这句话一说,杜家主也是渐渐有些弱了气势,但仍还是不愿放弃似的,低声强辩道:“这都是几百上千年前的事了,谁知道真假?再说了......”
“什么!!”
杜老爷子瞬间气炸了,一把抄起手边的一根粗长的药杵,便要向他身上打去。
“逆子逆子!你这背祖弃宗的不孝子!你竟还敢质疑祖宗?!你的良心都到哪儿去了?!都被那女人勾走了吧?!啊?!老夫我今天就要清理门户,打死你这不孝子!”
见到老爹动了真怒,竟还久违地操起了棍棒,杜家主也是不由一个哆嗦,不禁有些后悔刚才一时冲动,头脑发昏,失言了。
一旁的杜若济见父亲和爷爷都闹到了这个份上,忙去死死抓住爷爷不断挥着药杵要打在父亲身上的手。
这一幕让大家躲在暗处偷偷观看着事态发展的下人们不禁也是目瞪口呆。
这祖孙三人的样子,哪有一点医门之首的杜家的样子啊?这要传出去,不知道会让多少人笑话,成为茶余饭后的笑柄呢。
说也赶巧,就在这杜家的祖孙三人闹得不可开交之时,恰有一个门僮进来禀告有客人到了。听说是久待了多日的碧老板到了,祖孙三人这才在门僮呆若木鸡的目光中暂且停了手。
“算你这不孝子走运,等会再跟你算账。”
杜老爷子怒哼了一声,丢下了药杵,亲自走向了杜家内宅前的待客大堂。
杜家主和杜若济见状,各自长舒了口气,然后相互苦笑着跟上了杜老爷子的脚步,去会见那碧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