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没有雾气影响我的视野,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个小洞只有小指那么粗细,而且从我的角度看过去,还能够看到小洞的下面,虽然所见甚小,里面却是黑黝黝、绿沉沉的,深邃无底,一种压抑感迫人而来。
这种空洞给我一种很警醒的感觉,使我突然想到,不对啊,按照那老人家所说,他和村里人虽然都相信田远山最后死了,却没有实实在在的证据,都是一些主观臆测,而且就算田远山死了,他们也没有对他进行收尸下葬,那我之前看到的那座坟算是怎么回事?
那座坟……难道是空的?可是,又是谁给田远山立的呢?而且,按理说,田家坟场既然是一个大坟场,相当于宗族群葬之地,便必然有人管理,那为什么会没人发现多了一座坟呢?
更离奇的是,田远山那座坟正处于众星拱月的位置,这就更加说不通了。
一想到这里,我身上的冷汗就下来了,刚刚就当听故事一样,完全被老人家有声有色的叙述给带进去了,还为田远山唏嘘不已,却忘了动一动自己的脑子了,连这个问题都忘了问了。。。。。
此刻,我真的很想回去看一看那座坟究竟是怎么回事,可那个小洞就像一只小手一样,抓着我的心不放,非要我走近去看一看方才罢休。我犹豫了一下,捏紧手里的宝剑,心想小爷有家伙在,还怕你个毛,便大踏步走了过去!
“法天象地,道统天下!”
可是,当我正对着那个小洞的时候,我却又什么都看不到了,只是一片漆黑,浓得要死,就算我打开手电往里照去,也照样什么都看不到。我心里觉得不对劲,就默念了几句咒语,用剑对着那小洞使劲一划拉,那小洞一片大小的黑暗,就如窗户纸被捅破了似的,突然冒出一点点的光来。
如此看来,在这地底之下,还真他妈妈的有东西!
不用说,这道微弱的亮光来自地底之下,那么这具棺材反而是个入口了。我让王所长过来帮帮忙,两人使了浑身的力气,才把这具青铜棺慢慢挪开,然后就看到地上有一个兔子洞,里面曲曲折折的,看不进去,只能看到一些。
这,又他妈的是怎么回事?田远山在搞什么鬼?
接下来,我和王所长都去折了一根手臂粗细的树枝过来,在青铜棺材上磨了好一阵,才弄成两把原始的“锹”,然后对着那个兔子洞挖了起来,不一会就挖开了一个较大的洞,起码人能进去,当然也挖进去了一定的深度。
我坐在地上,嘴里喘着粗气,心说这洞倒是弄开了,却不知道里面到底怎么样,如果还是这么窄,那就难办了。唉,我这人有时候就是有些冒冒失失的,血气一涌,什么都顾不上了,现在一想起来,还真是有点责怪自己,要知道地底下到底是不是田家老宅还不知道呢。
在脑袋里过了一遍,我决定先拿着手电往里照照,探清楚情况再说,在知道里面有危险的情况下,自己还当一个二愣子,那不死翘翘连老天爷都说不过去。
打开手电,我一下跳进了洞里,然后就像推动了多诺米骨牌似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滑溜,我就直接掉了下去,而且身上那种沉重压迫感告诉我,我身上正裹满了泥,如果没猜错的话,刚刚自己跳下来的那一刻,就发生了崩塌。。。。。。
之前自己从学校地底下出来的时候,碰上下雨,被埋过一次,所以对那种感觉是既熟悉,又印象深刻,而现在这种感觉虽然也有,却不是那么强烈,难道是因为上次泥土带水,所以要沉重些么?
又在空中“荡”了一会,我才发现,不是自己想的那么回事,因为我用手“量”了那么几次,感觉到身上的泥并不少,那么解释这样差别的原因有三个:一是自己坠落速度太快,身上的泥与自己的身体处于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所以感觉不到什么压迫;二是地底之下很空旷,塌下来的泥土不是那么“拥挤”,被“过滤”掉了一部分;三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问题。
这三个原因当中,只有第二条对我来说还马马虎虎,其他的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正在想着,我的屁股上就传来一阵痛感,好像是撞上了什么锥子一样的东西,幸好准头偏了一点,不然就他妈的苦了我了。。。。。。
拜这阵痛感所赐,我一个激灵,立马弹了起来,把身上的土都挥到了一边,而正感觉轻松呢,谁知头顶又是一重,“哗啦”一声,我又掉了下去,但这次时间不长,一眨眼就掉在了地上,给我那个舒服啊。。。。。。
摸了摸自己兜里,手电已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我只好拿出火折子,吹亮一看,只见四周像是四堵墙似的,平平整整,刷的还是白浆,周围还有一张黑漆桌子,样式颇古,桌子边两条长板凳,比我见过的要矮一些,做式也相当古朴。
愣了一会儿,我才确定,自己所处的就是在一间屋子之中,但不是正房,看来好像是一间堆放杂物的屋子。我又抬头看向上面,所见就是一个房顶,只是我的正上方还在飘落着灰尘,上面便是那些泥土,乱堆在一起,被木梁承住,还没有掉下来,自己就赶紧走开了。
这……就是田家老宅吗?我……竟然糊里糊涂地找到了?
如果这是田家老宅的话,面积必定非常大,只要我到处走一走,就能找到其他的房间,或许还能找到一些秘密。我把手里的火折子放在一边,用掉下来的木料和一些碎布做了一只火把,点上便向前走去了。
火把的光可大得多了,一照亮,我就看见这屋子的角落里堆了沙袋,心里不禁十分疑惑,怎么这里还有沙袋?这家人是练家子?还是用沙袋来抵抗棒老二?或者说……自己是走进了一个地下军事要塞?
我走过去,用剑一挑,便将沙袋挑了一个小洞,乍见之下,还真以为里面装的就是沙子,而仔细一看,里面却是那种黄白掺杂的粉末,也有一些结团的,绝对不是那种沙子的灰黑色。我蹲下去,用手一抄,放在鼻子边上闻了闻,心里不由吃了一惊,这……竟然是盐!
只是,这是粗盐,应该是卖给底层劳动人民的。我又看了看其他的沙袋,发现很多的沙袋上面,都有厚厚的一层黑色粉末,竟有数寸,开始我以为是灰尘,后来才反应过来,这应该是田家放在这盐袋上面的遮盖物,防止被人发现,只是时间久了,就化成灰了。
如果这就是田家老宅的话,从时间点上来看,同那块神主牌瞬间化成灰一样,推测起来,他祖上应该是贩卖私盐的,而到了近代,田家就没有再插手这项生意了,也就是说,田远山应该算是成功“洗白”的一代人。
我知道,贩卖私盐,在古代既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也是一项极其冒险的生意,因为政fu多半的收入,都是由盐税而来,所以对盐的管控是相当的严苛,发现贩卖私盐者,绝没有好果子吃,但如果不被发现的话,那就是富可敌国啊!
据《清稗类钞》记载,两淮八大盐商之首黄均,每天吃一顿蛋炒饭就要花五十两白银,他要求每粒米完全完整,又必须粒粒未分开,还必须每粒米饱透蛋黄汁,外面是金黄的,内心是雪白的,而且配这碗饭的要有白鱼汤:鲫鱼舌、鲢鱼脑、鲤鱼白、斑鱼肝、黄鱼鳔、鲨鱼翅、鳖鱼裙、鳝鱼血、鳊鱼划水、乌鱼片,等等……还有的盐商,每天早晨两个鸡蛋,就要花二十两白银,因为那些木鸡都以人参、苍术为食……
虽然《清稗类钞》中的记载多有夸张之嫌,但也反映出古代盐商真的是富得流油,所以这要真是田家老宅的话,倒也可以解释田家为何如此富有。
用剑刮去那层厚厚的粉末,再一挑,我就可以看到,里面便是如白雪一样的精盐,就如才晒出来的一样,未有丝毫污染,因为食盐永远不会变质,留多久都可以。
我心里只是稍微地起了一下波澜,随后就拿着火把继续往前走去,由于处于地底之下,辨不清方向,我只能根据自己的记忆,记起自己掉下来之前处于哪个位置,再联系地表上的平面图,就右转而行,那里应该就是大堂。
前提必须是,这是田家老宅。
我一边走,一边留意,发现这宅子保存得相当完好,连灰尘也不是很厚,没过多久,就发现了这宅子的构局,毕竟是一个四合院,再怎么大、怎么气派,都跳不出那样的格局,所以我脑里将我们那里那套四合院和眼前的一联系,心里就明白了不少。
刚刚自己所处的那间屋子,处于西北方向,那么自己只要继续往前走去,就是东北方向,而东与西之间,就是大堂,也就是设灵位奠念各位祖先的地方。但如果这是田家祖宅的话,大堂里应该是没有任何东西的,只要遭过特殊时期的处理,哪里会留下哪些东西?
举着火把,我一直往前走去,也不知转了多少个弯拐,才来到一片空旷的地方,是青石板铺就的院子,而我的左手边,便是大堂。
有点出乎我意料的是,大堂里竟然还点着油灯,微弱的光芒在这地底之下,便如鬼火一样,弄得我心里慌慌的,而且油灯之旁,就是那些长条灵幡,白的、蓝的、红的都有,上面还写着字,比如“长生保命天尊”、“八卦扶身天尊”,更令人瘆得慌的是,它们还在冉冉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