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那个石洞旁边,我用手电照了一下,从一些磨损的痕迹来看,这个石洞应该是很早就存在了的,只是刚刚掉了几块石头,这个石洞才变得更大了。
联想到之前那个“熊人”无缘无故地消失了,我就认定,他准是从这里跑掉的。
再用手电从洞口往下照,我发现,手电光最多可以照出几丈的距离,而几丈之后,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这种现象有两种解释,一是这个洞曲折幽深,照不到底很正常,二是洞里有许多的雾气,挡住了手电光。
我捡起一块石子,将它扔了下去,在听到开始“当、当”的几声后,便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没想到这个洞会这么深,我不由吃了一惊,心想钱队长这下真他妈的糟之糕矣,就刚刚“咚、咚”地摔得那么畅快,不摔成人渣才怪……
在用手电照到的几丈距离内,可以看到,这个洞口呈四方形,有两人宽左右,但洞壁并不平整,尖石嶙峋的,上面还有一些黑色的血迹。
我蹲下身子,用手蘸了点唾沫,然后小心地摸了摸那些黑色的血迹,感觉不到没什么麻与痒后,就确定这要么是钱队长的,要么是那熊人的,便抬头对老王二人说道:“好了,我们可以下去看看。”
说完,我将手电衔在嘴里,从洞口就开始往下爬。
这些嶙峋突出的尖石,对我这种农村长大的人来说,根本不是什么难事,那它们对那个熊人来说,也就没有丝毫的难度了。
不一会,我就感觉到自己的头上有小颗粒掉下,看来老王他们也下来了,而且我还能听见老王在不断地鼓励刘辉,叫他不要怕,小心点就可以了。
由于两手要抓住洞壁上的石头,而手电又衔在嘴里,我只能低一下头,照一下下面的路,或者用脚探一下,感觉有没有可着力的地方,才能继续往下走,所以很是费时间。
想到黄小倩和那女学生的母亲还在等着我去救,我心里就很着急,而且从刚刚丢石子的情况来看,这个洞应该是很深的。
正在想着,我的手忽然碰到了一块光滑的石头,而瞬间我就反应过来了,这不是石头,而是一块人骨,一块人的股骨!
我是农村长大的孩子,对死人的骨头虽不是很常见,却也绝不是第一次见,所以对它并不感到可怕,反而在没有手电照明的情况下,顺着它突出的部分,又摸了一下。
这块股骨很大,突出的部分很平整,也没什么损害,而我刚刚摸的就是这块股骨的骨骺。
难道这里就是乱葬岗或者坟场?
脚底踩了个实,刚用左手拿过手电,还没来得及照一下,我就听见刘辉惊恐地了一声“妈呀”,然后我头部一重,连脚也崴了,整个人就栽了下去。
不用说,这准是刘辉胆小,没见过人骨,所以乍见之下慌了神,然后手脚一软,就栽了下来,却全部压在我的身上。
得,刚刚我还说钱队长不被摔成人渣才怪,而我现在估计连个渣都不剩了……
不知道身上被尖石割伤了多少处,反正我脑子里的疼痛感就没停过,而且得亏这个洞是一通到底,没来几个弯弯拐拐的,不然我他妈就惨了。
“咚”的一下,我感到自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却并不是多疼,只是掉了这么久,忽然一下碰到了实物,就算是一个充足了气的皮垫子,对人脑子的冲击也还是蛮大的。
此刻,我就是这样,脑子里天旋地转的,极不舒服,而好不容易睁开眼睛了,眼前却又是一黑,“砰”的一下,刘辉砸在了我的身上。
“噗”的一下,胸中一阵难受后,我终于忍不住了,一口鲜血就喷了出去,直喷了刘辉一脸。
这下我真不知道说什么了,刚刚在那么危险的时候,自己都忍住了一口血,而刘辉一下子就给我整了出来。
刘辉被我一喷,人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嘴里仍然哆哆嗦嗦地叫道:“妈呀!有……有死人的骨头!刚刚我……我摸到了死人的骨头!”
我扶着自己的胸口,平了平那口气,但还是忍不住咳了一下,说道:“刘……刘叔叔,别叫了,这里还多……多得是呢!”
显然,刘辉被我这句话吓到了,但一会后,还是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拉起我,对我说道:“小……小张啊,真是不好意思,连累你了。”
还真别说,胸口那口血吐出之后,再经过刚才的平息,我心里真是比刚才舒畅多了,但我发现刘辉的脸色却忽然变了,连嘴巴也不自禁地张大了。
从刘辉瞪大的眼睛里,我知道他一定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便回身一看,也不禁被吓了一跳!
就在我刚刚掉下来的位置,现在已经被砸成了一个坑,但坑里却隐隐地露出了几根白骨,其中一根已经被我们压碎了。
难道说,这个位置是一座土坟?
我蹲下身子,准备用竹剑刨一下,看看里面是不是还有更多的白骨,以此来验证我的猜想。
可在我的竹剑碰到那几根白骨的时候,我感到剑尖震动了一下,就像刮在石壁上一样,还发出“嚓、嚓”的声响。
很快,我鼻中就闻到了一股焦臭味,也就是那些虫子的味道!
竹剑有些挡住了我的视线,但拿开它后,我就看到了令我十分惊恐的一幕。
开始的时候,只有一两只虫子从土里钻出,去抢食那块碎裂的人骨,但眨眼之间,“呼”的一下,几十只虫子就从土里面钻了出来,也跟着去抢食那块人骨,还发出极为难听的抢食声。
这些虫子跟我之前看到的有些不一样,它们个体都比较大,头部有两只很长很尖的钳子,嘴里的牙齿也是黑黑的,而且眼里的绿光也要更亮一些,或者说,从它们抢食那块碎裂的人骨来看,它们更加凶残暴虐。
转身看了看刘辉,我发现他跟刚才比起来,不但上下牙在交战,就连两腿也在不停地打颤,眼里的神情更是暴露了他作为一个文人的想法:“这……这怎么可能,这……这太可怕了!”
“刘……刘同志!”猛的一下,老王就从洞口跳了下来,出现在我的面前,嘴里还喘着粗气,“哎呀!你没事可就太好了!哎哎哎,刚刚可真是担心死老汉我了,想你一个教书匠,咋经得这么一摔呢?”
刘辉这才反应过来,笑了笑,对老王说了句没事,让他劳心了。
托刘辉的福,我记得刚刚自己摔下来的时候,还是掉了些时间,而从我落地到现在,也不过一会儿的工夫,但老王却能有这个速度,从上面来到了下面。
可是,我发现老王有些不大一些,他除了身上的衣服有些破以外,里面的肌肤还受了伤,但这些伤绝不是被尖石割伤的,倒像是一些小孩子咬的齿印。
“王爷爷,你转过身去!”想到地上那些凶残的虫子,又看了看眼前的老王,我心里就隐隐地感到一阵害怕。
老王非常迅速地扫了我一眼,然后转过身子。
在他转过身子的那一刻,刘辉已大声地叫了出来,而我没有,因为我早就料到了。
老王背后的衣服破得更彻底,可以说只有几张布条子横拉在身上,而他背部的肌肤更是血淋淋的一片,让人触目惊心。
“老王!老王!你这是怎么了?”刘辉的声音已带着哭腔了,赶紧脱下自己的衣服给老王穿上,“怎么一眨眼不见,你就变成这样了?难道你也是跌下来的?”
以老王的身手来看,他绝不可能是跌下来受的伤,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就是他是被那些虫子咬的!
在我摸到那块股骨前,就听到上面传来“咔擦”的一声,当时我并没有放在心上,以为是刘辉手忙脚乱间,不小心踩断了一块尖石。
假如,当时我再多转一个脑筋,就是刘辉踩断的是一块尖石的话,那它为什么没有掉下来呢?现在看来,刘辉当时踩断的应该是一块人骨,因为只有踩断的人骨,才会发出骨油的味道,才会吸引那些凶残的虫子,然后被那些虫子吃掉。
可退一步讲,当时的我就是想到了这一点,也来不及去阻止什么,因为下一刻,刘辉就如天神一般降临到了我的头上。
“王爷爷,我……”
不料,我一句话还没讲完,地面便开始摇晃起来,就如山崩海裂一般。
我暗道不好,连忙回头一看,只见远处的地面已经开始往下塌陷,而且由远及近,“轰隆隆”的几声之后,马上就要到我们这里了!
我吓了一跳,心说这他妈是要闹地震啊,看这架势,如果被埋了的话,可能永远就掏不出来了,更不要说下面还有那些虫子还在等着我们了……
“快跑!快!”
撒开脚丫子,拉了一把刘辉,我就拼命地往前跑去。
此刻的我,真是被吓坏了,把所有的一切思想都交给了脚丫子,根本就来不及想找个靠谱的地方躲一躲。
事后证明,人的生命在受到威胁的时候,根本就来不及想太多,只是觉得躲得越远越好,就像那时的我,一个劲地跑,也不想想这里就是地底深处了,跑得再远,上面塌了,还不是要完。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只觉得右手一紧,我被挡了一下,然后差点就栽在地上。
稳住身子后,我渐渐清醒过来,感到耳边“轰隆隆”的声音已经非常微弱了,便转身看去,见刘辉歪躺在地上,他额头上冒着大汗,嘴里还呼呼地喘着粗气,看来就是他刚刚跑不动了,一下倒在地上,然后挡了我一下。
我也累极了,就坐在地上,想要休息一下,毕竟长跑这个事还真不是道士干的。
可就在我随意瞥了一眼的时候,我忽然看见地上那一滴一滴的鲜血,便伸出竹剑碰了一下,谁知“滋”的一下,那滴鲜血就冒起青烟来。
我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来,偏巧前面又传来一阵极为响亮的声音!
那声音,我形容不出是什么样的,反正很嘈杂,很刺耳,很难听,简直就快要把我的耳膜给刮破了……
“腾”的一下,凭着感觉,我知道自己背后有什么东西站了起来,而且正在向我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