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第三幅画图的内容是,一个人站在一间土窑子里,用手摸着鼻子,好像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就明白了一个道理,便去墙根下鼓捣了一阵,其所处的“室”就陷了下去。
至此,我算是明白了田远山为何要田家老宅消失的原因,却不懂他是用什么手段使其消失的,便开口问他,因为这事实在是太令人感到奇怪了,自己听过平地盖楼的,哪里听过一间房子无缘无故地陷下去的?
田远山微微一笑,说这事还得感谢我们老赵家(对这个说法,我心里有些抵触),当初他爷爷去赵家老坟山,看到地窖里的二十多具柏木棺材,心里疑惑得不得了,按照我们这的规矩,装殓死者的棺材要么埋于地下,要么放置于堂屋,供亲人奠念,怎么会有人将其放在地窖里呢?地窖里一般可是放红薯啊土豆一类的东西啊!
经过田远山爷爷的仔细查看,才发现那地窖并不是那么简单,而是像他家大堂一样,是一间规模颇为宏大的堂屋,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被“转”到了地下。当时田远山爷爷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心说这世界真他妈奇了怪了,什么花样都被人玩得出来,但不论他在那间堂屋里怎么寻找,就是找不到一丝线索,后来便决定去一趟赵家大宅,然而进去之后,在吴启中的带领之下,几经周折,才找到了赵家大堂。
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赵家大堂竟然是一个空房间,里面什么也没有,或者说得更加形象一点,赵家大堂就是一个空壳!
田远山的爷爷吃惊不已,脑子里一时就懵了,还是吴启中走穴探墓见识得多,有一定的眼力,慢慢推算出他们现在所处的赵家老宅,其实就比他们下去的那间地窖大了一点,而这件大堂,更像是一个“套子”,里面的东西早已“转入”了地下。
不用说,这是赵家人在修建房屋之初,便已规划好了的,其原理也不用赘述,只要有一位能工巧匠,就能够将其完成。田远山的爷爷吸取了这个教训,想到自家的生意渐渐没落不堪,也开始慢慢思考起来,如果自己后代子孙不济,不能得保田宅永世存在,那么还是要自己留一手才对,免得做了老田家的千秋罪人。
那个时候,田远山的爷爷和吴启中的关系还比较好,两人简直无话不谈,田远山的爷爷就把这事给吴启中说了,吴启中听后不过哈哈一笑,说这事简单得很,他们赵家是事先有规划,但你未雨绸缪,时间也很宽裕,就看我的吧。
田远山的爷爷将信将疑,但也没他法可想,就说只要你办得到,要什么尽管说,而这吴启中也老实不客气,要了许多钱财不说,还叫田远山的爷爷弄许多女人来。那时候,正处于二十世纪初,兵荒马乱,社会动荡,有钱就好办事,所以这些事对田家来说,还真不是事,全都给吴启中办得妥妥的。
再之后,吴启中又去外地招募了一批工匠,天天住在田家,听吴启中的吩咐干活,然后一个月后,吴启中就对田远山的爷爷说成了。田远山的爷爷大喜,但最后见识了吴启中的手段后,心里不禁凉气直冒,这哪是渡人之危啊,分明是伤天害理嘛。。。。。。
原来,吴启中也是一位摆弄蛊术的高手,他之所以叫田远山给他弄许多女人来,便是为了喂养那些虫子,然后驱使那些虫子在田家老宅下面像蚯蚓一样吃土运动,将田宅下面腾空,同时让那些工匠做一些轴承和大的木楔,用以支撑,最后只要有人在宅子里扳动机括,田家便会自动“转”入地下,而且吴启中的智慧相当之高,连田宅消失之后,地面上的隐蔽物都给设计好了,所以田家老宅一夜消失之后,村里的人们愣是没发现其“转入”了地下。
不得不说,吴启中的法子是极好的,在送走了那些外地工匠之后,田远山的爷爷才算放下心来,并把这个保存祖宅的法子,写在了自己的笔记里,而他不敢将其写入家训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件事太伤天害理,怕祖宗不容他。
后来田远山的爷爷死得仓促,就没把这事告诉田远山的老爹,所以最后还是田远山自己给翻了出来,差点就让田远山的爷爷白做了一场功课。。。。。。
听完了田远山的讲述,我心里总算明白了一点,但同时一颗心也跳得“扑通、扑通”的,便对田远山说道:“恐怕吴老爷子也没得善终吧?不然吴老三也不会到处找他了。”
田远山嘿嘿一笑,指着自己身后,我看不清楚,因为这里面只点了一盏煤油灯,而且看起来那煤油灯像用了很久似的,所以我看过去黑漆漆的一片,只能听田远山继续说道:“看见那些青铜棺材么?这都是吴老爷子的杰作,可惜他太缺钱,所以倒了来只能卖给我家,这也是我田家与他吴家交好的原因。”
听田远山说到这里,我不由想起了横名道人死后也是用的青铜棺材,心想他对田家有恩,要几具青铜棺材也再正常不过,但那件金缕玉衣,就有些蹊跷了。
之后田远山再没说其他,只是简单地说他们死后,基本都是装入青铜棺里面,所以每个人生前都会预备着,而他也不例外,但他之前犯了个错误,就是准备将吴永元(吴启中的先辈,两家通家之好,吴永元死后,田家为报其恩,便将他的尸体放置于自己大堂之上,以供瞻念)的尸体给搬出去,不想让他呆在田家老宅里,谁知赶上了我们,只好瘫在半道上,顺便来了个将计就计,把我给绕进去,所以我一进去就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心里一凉,自己果然猜得不错,但表面上还是什么也没表现出来,只是眼望着田远山,希望他继续讲下去。
田远山看我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不由有些得意,嘴里哼了一声,说道:“小哥,渐到后来,我也才慢慢明白,其实有些事虽然不能说是上天注定的,却跟人力有一定的关系。”到了后来,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有些苦涩,“算计你不过是为了报复你老赵家而已,可我后来一想,没必要,真的没必要,自己虽然不信命,但祖训还是该遵从的。”
田远山的语气突然变得很无奈,带着些宿命论的味道。
报复我。。。。。。老赵家?究竟是怎么个报复法?我是首先想到的,是那三张画图,按照我的性格分析起来,自己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一定会刨根问底,而这一刨。。。。。。说不定就会刨到赵家老坟山去,那时候自己会遇到什么,鬼才会知道。。。。。。
但是,田远山这番话到底是真是假?经历了这么多,尤其是人性的嬗变,已经带给了我极大的冲击和思考,所以田远山这时是真心还是作伪,我心里着实怀疑。
我摇了摇头,突然发现自己活得好累,是不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假如换做一个正常人的话,接下来他会怎么做呢?是不是会比我思考得简单得多呢?
一想到“简单”二字,我脑子里忽然反应过来,是真是假,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么?于是向田远山问道:“老爷子,不是我不信你,是你突然给我整这么一遭,我实在是没有反应过来,麻烦你能不能给我讲得详细一点?”
田远山呵呵一笑,却也明白我的意思,说道:“小哥,在你开始下来的时候,我就想一心整死你,可是你有太多地方暴露了你的身份,所以渐渐地,我就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不然后来也不会放你出去,而且你知道么——如果你不回来,对我的影响也不会很大。”
我有什么地方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而自己的身份又是什么?狗日的这老家伙,虽然口口声声地提了两次,却又不说仔细,害我打猜猜。。。。。。
“年轻人,说到底,你还是初出江湖的雏儿,没有看人的能力,也没有看事情的眼光。”田远山忽然笑了起来,笑得非常诡异,“对了,你知道吴老三到底是谁么?他是王中的老表!”
田远山的后半句话一下就给我弄懵了,他奶奶的,怎么他又扯到了死去的吴老三身上了?一个死人有什么扯的?还有,王中是谁?自己印象可是没有这个名字啊。。。。。。等等!我忽然想起一个人,喉咙里顿时就像卡住了似的,吞吞吐吐地问道:“王中。。。。。。就是老王吗?”
田远山点了点头,说就是高坡镇的清洁工老王,但我还是没反应过来,问他这两人之间就算是亲戚关系,又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难道老表就一定会穿同一条裤子?
田远山叹了口气,说我真他妈的笨死了,然后告诉我,老王没有死!
听到老王还活着之后,我的头皮忍不住炸了,虽然之前老王在横名道人的棺材前像是死了一样,却也没有确凿的证据,而我这时再听田远山一说,自己真的开始怀疑的自己大脑了。
稍微定了定之后,我忽然跳了起来,指着身后的王所长,哆哆嗦嗦地问道:“那。。。。。。那这个人和老王又是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