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面是有什么我不能见的么?”霍狼冷冷问道。
“什么房间?霍爷说的,我怎么听不懂呀。”姚妈听到,哆嗦了一下,笑盈盈道。
“听不懂就让开。”霍狼冷冷道,也不跟她啰嗦,一把将她推到了一旁。
姚妈忽的被他一推,索性将计就计,把心一横,把头往楼梯的护栏上撞了去,然后就倒在地上,哀嚎了起来。
她的目的,本是想凭此来要挟霍狼,迫使他就此停下脚步,哪知道霍狼明明看见她到底,却是丝毫不在意,领着人便往楼上走去了。
“都说霍狼这小子铁面心肠,原来竟是这么狠的吗!这样下去可不行,会被他发现的。”姚妈摸着额头,一脸痛苦地暗忖道,眼看霍狼即将走远,遂赶紧起身拦了上去。
“我说霍爷呀,您要住宿您早说呀,我还纳闷您说的房间是什么意思呢,我跟您讲啊,我们这二层的房间,全兴州城您都找不到第二家了。”
姚妈一面拦截,一面说道,希望能够将霍狼拦截在二楼,哪知道霍狼根本不予理会,任凭她姚妈如何巧舌如簧,霍狼都是闷不做声地快步前行,没过多久,便来到了那两个汉子所看守的房间。
两个汉子见霍狼来到,面面相觑,想要上前阻拦又没有胆量,只能哆嗦着身子,往门的中间挤了挤,希望能吓到霍狼。
“滚。”霍狼呵斥道,他盯着那两个汉子,把手按在了佩剑上,给人一种饿狼看见了猎物,磨爪欲捕的感觉。
听到霍狼的喝斥声,那两个挤在一起的汉子,就像是受到惊吓的羚羊,立刻跳到了两旁,并露出一副惊恐过度的表情,与他们的身形外貌极不匹配。
“哎!”
看着那两汉子不争气的样,姚妈心里一阵默叹,向前一步,快速挡在了房间的门前。
“霍爷,这个房间您可不能进啊。”姚妈陪笑道。
“为何?”霍狼冷瞪着姚妈。
“因为这是咱们天下楼二当家,叶蓁姑娘的闺房。”姚妈悄声说道,她以为她这样讲,霍狼便会就此打住,毕竟在她看来,以霍狼的家教,是断然不敢乱闯女子闺阁的。
“那又如何?”霍狼冷冷道。
霍狼如此回复,把姚妈给说愣了,她唯恐霍狼真的闯入,一把抓住了霍狼的胳膊,苦苦哀求起来:“霍爷您就放过姚妈吧,您要是打扰到了里面的人,姚妈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瞧她那卑躬屈膝的样,可能真就差给霍狼跪下了。
可她越是这样,霍狼越是认定房间里面有鬼,根本不予理会,再一次将姚妈给推到一旁,起脚将这房间的门给踹了开。
门一开,一个女子的声音立刻从里面传了出来。
“将军大人,您这样不好吧。”
那声音悠扬婉转,如沉鱼出听,娓娓道来,慵懒而又富有磁性。
循声望去,是一间粉饰的闺阁,里面摆满了各种粉色的物件,看上去别有意境。
房间的正中,是一张檀木的圆桌,圆桌上点着一支粉色的蜡烛。
一个女子单手托腮,慵懒地剪着桌上的粉烛,随着门开启,她的目光又从烛火,看向了门外的众人。
她乌发如漆,肌肤如玉,美目流盼,颦笑风雅,身披一件粉色的薄衫,若隐若现,仿佛一朵桃花,温婉可人。
她看着门前,见门外的士兵们都看着自己,一动不动的样子似出了魂,遂缓缓站起了身子,赤足往门前走去。一股淡淡的桃香,也随着她的越走越近,越发醉人。
此刻,刚才还趾高气昂、面若寒霜的士兵们,看着步步而来的叶蓁,一个个都面泛桃花,仿佛喝醉了一般,傻乎乎的,毫无一点魄力可言。
“是是是,打扰到叶蓁姑娘,真是万万不该,我们……我们马上就离开。”
霍狼身后的一个小兵回复叶蓁道,他看着叶蓁,不断地赔礼道歉,仿佛已忘乎所以,说着说着,更是要马上告辞离去。
霍狼也是第一次见到叶蓁,确实为她所惊艳到,因为感到唐突,本还想同叶蓁客气一下再进行搜查,可当他看到手下这不争气的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巴掌忽的就扇在了那小兵的脸上:“告辞?告辞去哪儿?忘了我们来这儿干嘛的了?”
那小兵猛地被霍狼扇了一巴掌,清醒了过来,一脸委屈,他捂着脸,看着霍狼,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儿问道:“我们来干嘛的?”
霍狼听到,额头青筋暴起,一拳砸在了小兵的头上,喝斥道:“你说呢?你觉得呢?这房间你搜过了吗?搜过了吗?”
“没……没有。”小兵委屈地抱着头,低声应道。
“没有你还杵那里干嘛?等着监督我去搜吗?”霍狼继续呵斥道,并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那小兵一见,吓得赶紧跑进了叶蓁的闺阁,认认真真地搜索了起来。
看着这小兵进去,霍狼的目光又转向了身后别的士兵们,感受到霍狼冰冷的目光,那些个士兵们都不禁打起了冷颤,赶紧拥入了叶蓁的房间,开始认真的盘查起来。
叶蓁一见他们进去,倒是一点也不意外,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只见她假作一副可怜相,然后对着里面的士兵撒起了娇。
“各位官爷要搜便搜,可千万轻拿轻放啊,那些可都是小女子的珍藏啊。”
“小心啊,那个是很珍贵的,千万小心。”
“啊?这个也要看啊,这个是人家的私物啊,不太好吧。”
于是,在叶蓁不断地撒娇与干扰下,那些个粗鲁的士兵,突然就变得文质彬彬起来,连搜个屋子,都是蹑手蹑脚、轻拿轻放的,看起来非常的客气。于是大概过了两刻钟,士兵们终于搜完了这本就不大的闺房,然后依依不舍地走出,朝霍狼复命。
“回禀将军,搜查完毕,里面并无异常。”
听到士兵们的回复,霍狼不禁长叹了一声,手擦额头,一脸无奈。
“早听说这天下楼情手段高明,今次总算是见识到了。”
“叶蓁……”
“这个女人,即使比起风易也不逞多让,甚有过之。”
“一直有谣传,说这天下楼真正的主人并非风易,莫非是叶蓁?”
“真的……会是叶蓁吗?”
看着士兵们,看着叶蓁,霍狼的脑中开始萌生出各种奇怪的想法。
叶蓁见到,眼中掠过一道光,当即猜出了霍狼此刻心中所想,根本不打算给他时间思考,快步朝他走去,一脸无辜地看着他,道:“将军大人搜得可还满意,可有搜到你们想要的?”
霍狼看着她,只见她双目含光,似一眼看透了自己心事,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复。
叶蓁见他心生怯意,轻轻咬了咬手指,楚楚可怜道:“莫不是将军大人还想要搜小女子的身?”
霍狼听到,赶紧摇了摇头,却看她满眼深意地盯着自己,遂赶紧避开了她的目光,不过他目光是往下回避的,所以正好瞧到她的颈部,再然后则是一片峰峦。
叶蓁察觉到了霍狼的目光,嘴角悄悄上翘,然后呀的一声大叫了起来,随着双手立刻上遮,一脸嗔怒地瞪着霍狼。
霍狼听她尖叫起来,生怕被误会了,赶紧闭上了眼睛,把身子向后一转,这才敢睁开眼睛,可他一睁眼却发现,自己的士兵正一脸妒忌地盯着自己,那鄙视的眼神,就好像在看着一头禽兽。
被他们这么一直盯着,向来高冷的霍狼也有些绷不住了,面红耳赤地怒斥道:“看什么看,我脸上有我们要找的人吗?都愣着干嘛?继续搜啊!”
霍狼怒斥着,随即敲打了一下最近的两人,在他的敲打下,士兵们又开始朝着叶蓁隔壁的房间走去,正要推门而入时,一个将军府装扮的下人,气喘吁吁地叫住了霍狼。
霍狼遂询问其目的,这才得知是大将军魏庆有急事找他,要他立刻前往将军府,得知是魏庆的要求,霍狼只得先行离开,在一番详细的交待后,霍狼独自离开了天下楼。
走出了天下楼的霍狼,耳边传来了魏罗衣的声音,听到这个声音,他又忍不住回首凝望起了天下楼。
“幻听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望着天下楼,霍狼心里百思不得其解,然正当他疑惑不解时,将军府传信的下人叫住了他。
“霍将军,快别发愣了,大将军还等着您呢,我们还是快回吧。”那下人说道。
于是在他的催促下,霍狼被迫停止了思考,并随他一起来到了将军府,走到门前,那个下人忽的又惊叫了起来。
“糟了,将军让我买的药忘买了。”他说道,然后赶紧给霍狼道歉:“霍将军,您先进去,我得赶紧去把药买了,否则要挨骂的。”
他说罢,匆匆离开了这里,看着他远去的身影,霍狼心中疑惑顿起,但心想魏庆有事找自己,遂赶紧进到了将军府中。
此时的魏庆正在书房看书,见霍狼前来,便邀他闲聊起来,一阵闲聊后,霍狼脸色大变。
“不好!中计了!”霍狼一脸惊愕道,赶紧辞别了魏庆,匆匆忙忙地往天下楼赶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事情回溯到霍狼来到天下楼,查觉到异样,并打算上楼的时候说起。
原来就在霍狼上楼的那段间隙里,那两个看门的汉子,悄悄离开了自己原本看守的房间,来到了隔壁叶蓁的房间,从而误导了霍狼,使他查看了错误的房间。
至于姚妈,她的假摔,她的阻拦,打从一开始就没指望能拦截到霍狼,其真正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干扰霍狼的视线,使他无法察觉那两个汉子在悄悄移动位置。
再来是上楼后,壮汉的恐惧,姚妈的心虚,叶蓁的故弄玄虚,统统都是演给霍狼看的,目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给另一个假扮将军府下人的人争取时间,毕竟霍狼与将军府再熟,里面的下人,他也不可能全部认识。
这还不算完,之所以要安排人来引开霍狼,就是因为倘若霍狼继续在此,就一定会搜查到隔壁的那个房间,但如果将他引开,叶蓁就有办法哄骗士兵们去搜二楼,等霍狼回过神来,或者小兵们搜查完二楼,打算再搜查三楼时,天下楼早已收好了尾巴,无论他们怎么查,也查不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这便是在霍狼进楼的一瞬,叶蓁特地为他所设下的连环计。
天下楼那头,叶蓁以需要休息为由,让士兵们先搜一二楼,等会儿再搜三楼,在她的软磨硬泡下,士兵们只得暂时下楼,改搜一二楼去了。
眼见士兵们离开,姚妈赶紧辞谢了叶蓁,并悄悄进到了隔壁的房间,打算尽快处理好这事儿,免得一会儿霍狼杀回,给他抓到现行。
姚妈一进来,便看到一个猥琐麻子脸以及一个糙汉子,他们一同按着一个口塞麻布的姑娘,唯恐她弄出动静,并一脸警惕叮着这房门,连脸上的冷汗都清晰可见。
看到进来的人是姚妈,猥琐麻子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笑盈盈地迎了上来,“姚妈,您是不知啊,这丫头突然就醒了,可把我俩给吓坏了,要不是我们及时按住她,我真怕她弄出个动静,惊动了刚才的那位将军。”
姚妈鄙视了猥琐麻子一眼,将目光放在那姑娘的身上,只见那姑娘口塞麻布,被人绑在椅子上,因为害怕她弄出动静,到现在还被那糙汉子按着,看上去非常难受,一直在哭泣。
姚妈见她如此难受,皱了下眉头,遂示意糙汉子松开了她,并取下了她口中的布,然后上下打量起来。
那姑娘脸型清瘦,一双杏眼生得负气含灵,仿佛一汪清泉,透彻见底,她的右眼角有颗泪痣,泪水从她的眼角顺着她的泪痣滑落,看上去令人心痛。
“渍渍渍渍……”
姚妈看着她,不停地渍着声,面露怜色,眼里却起了光。
姑娘察觉到自己口中的塞布取出,便要大呼求救,糙汉子一见,立马又捂住了她的嘴。
姚妈见这姑娘不安分,怕她闹腾起来,随即递了个眼色,猥琐麻子当即会意,立刻强制给那姑娘灌下了眠水。那姑娘在挣扎中被迫饮下眠水,一股疲惫感随即袭来,她只觉身子摇摇欲坠,接着便不省人事了。
见那姑娘昏睡,猥琐麻子又笑嘻嘻地走到了姚妈面前,急迫地搓着手,问道:“姚妈,您看这天也快亮了,货到底如何,您给个痛快话吧?”
“哎!”姚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找了张椅子坐下,一脸愁容道:“货是不错,可身世呢,你也知道,最近风头紧。”
“这您放心,外乡来的,绝不会有熟人找上门的。”猥琐麻子拍着心窝保证道。
姚妈听到,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然后往桌上一拍,两锭银元宝立刻出现在了桌上。
猥琐麻子一见,喜笑颜开,连忙伸手去抓,可他刚抓到,却给姚妈按住了。
“且慢,我再确认一遍,确定这丫头不是兴州城的。”姚妈盯着猥琐麻子,一脸谨慎道。
猥琐麻子急得皱起了眉,脸也挤成了一团,一脸别扭道:“哎哟,我说姚妈啊,您就放一百个心吧,绝对外乡来的野丫头,连路都不认识,这才被我绑来的。”
姚妈听到,犹犹豫豫地松开了手,猥琐麻子一见,赶紧夺过元宝,放在嘴边咬了咬,笑逐颜开,然后一个劲地给姚妈道谢,连连作揖后,快速离开了这个房间。
见猥琐麻子离开,姚妈又重新盘算该如何处置这姑娘了,这回少了猥琐麻子的干扰,她开始仔细审视起了这姑娘。
看着姑娘清秀的面庞,姚妈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可是看着看着,她就不自觉地露出了愁容,并且紧皱起了眉头。
“这丫头的穿着,似乎不像是乡下丫头能穿得起的,倒像是……像是个富家千金!”
“不,不会的,麻子应该不敢耍我,这姑娘应该不大可能是兴州城的才对。”
姚妈苦思不解,心中越发的不安,可还没想清楚个中缘由,却看见那个糙汉子忽的飞了起来,并且重重撞在墙上,搞得整层楼都震了一下。
突来的巨大动静,把姚妈给吓傻了,她先是一愣,接着又回神来看,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面前多出了一个少年,他身着蓝色外套,发色赤红,左手拎着个鲜血淋漓的头颅,静静地守在那姑娘身旁,深情地凝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