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正在长肉的左肩从麻痒的难受变成了现在撕扯着的疼痛。
夏青昔却只觉得无所谓,心上到还因此轻了几分。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细微落脚声,刚要回身查看,一记手刀却是大力地砍上了她脖间。
“你…”
镰刀落地发出清脆响声,夏青昔一句话未说完,麻痹感已席卷了全身。
倒地不起,最后映入眼里的就只剩了蓝色的天际和一双男子的黑布鞋。
头顶传来一句不知在说些什么的男声。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直至眼里成了一片昏黑,夏青昔就彻底失了知觉。
铁链悉索着撞了个叮当响,叫骂声此起彼伏。肉体与铁制品碰撞的闷响后是拳拳到肉的声音。
夏青昔只觉得脖间传来的酸意不止。
光线昏暗,所以掀了眼皮到也没有什么强烈的不适感。
夏青昔眨了几下眼就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泥地上铺着些已快瞧不出本色的稻草,整个房间只留了处铁杆做成的小门供进出。
若是不知的,还以为自己进了地牢。
角落里有群人正不知围了谁打得起劲,这边夏青昔醒了也没察觉。
透过密密麻麻裹着污泥的腿,夏青昔看到了里面缩作一团的人。
眼里全是对未知的恐惧以及期盼着能有人把他解救的渴求。
夏青昔本不想多管闲事的,她虽不是什么坏事皆做尽的恶人,但也还做不到为了一个素不相识之人招群殴的份。
若是她打得过也还好,但此刻挂了伤,她连想多管闲事的心思也没有了,只愣愣地和那双带着哀求的眼眸对视着。
初入榕城时,她带着小淇好像也是这般无助的。
两人后来实在饿得慌,她便大着胆的去偷别人家包子。
最后食物没拿到,却被人揪着狠狠地揍了一顿。
那个时候,她好似也是用这般眼神望着来来往往的过路人,心里祈求着能有个好心人帮帮她,可是到了最后也没有。
她被踢破了额角,打折的手也是后来养了三四个月才能再干事。
临了最后,那下了狠劲打人的老板看着被抓出了黑印的包子,笑着将其丢进了狗窝里,让她有本事自己去拿。
那恶狗嘴边挂着口水,看着她时,黑得亮起的皮毛像是炸开了一般。
她原本是没敢进去的,可后来她想到了自己快要饿死的弟弟。
她夺了旁边砍柴的刀,是抖着手冲进去的。
狗龇着牙眼露凶光,可红了眼的她抡着柴刀只管乱砍。
后来浑身是血的她带着包子回去,高烧不退,连着做了好几日的噩梦。
差点没熬过来。
那个时候的她就在想,父亲曾教导她万物皆有灵,害性命的事不可做。
可是那个时候她和弟弟就快要死了,那狗却连最后一点活着的生机都不肯放过。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眼下,她好像又遇到了不肯放人活路的狗。
原本眼里还有光的男子此时已被打得满脸血污,再看不清神色。
夏青昔不知此刻她的安淇过得好不好。
庙里的和尚不是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
那若她现在救下一命,她那胜造七级浮屠的功德,是否都可全部归了安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