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三人在家浆洗好了衣物,便往拖车一放,拖着去了河边,顿时引来了一溜在河边洗衣服的农家女们的侧目。夏春儿第一个没忍住,上来左看看右看看,问道:“这是什么好东西?”
苗小五趁机来了个宣传,“这是拖车,用处可大了,不仅干活的时候能减轻负担,出门赶集,逛街,拿着大包小包不方便,有了这个拖车解放双手,不碍事……”苗小五越说越起劲。
李氏笑着摇摇头,这孩子,以前在人前说话都害羞,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般活络了。她找了个地方将衣服拿出来清洗,苗小五忙过去过忙。
一会儿有人问道:“五丫头,你这拖车是哪里来的?多少钱?”问话的人是范大娘,苗小五认识,就是范五伯的媳妇,与李氏的关系还不错,偶尔会来找李氏拉拉家常。
苗小五还没开口,另一人笑道:“这还用问么,苗家那么多手艺人,当然是自家做的了。”说话的是赵大娘,也是华文的娘。华文虽然跟苗小五不对付,但是都是小孩子家的事情,并不影响大人间的关系。赵大娘旁边就是华文,脸色依然难看,特别是又瞧见了苗小五手上的水晶手串。
苗小五无语的捂了捂手串,这孩子怎么就跟她的手串过不去呢?!
“赵大娘说得对,确实是自家做的。这个是我三哥承学做的,他手艺可好了,而且现在也只有他会做,若是大家喜欢,可以去家里问问。”
闻言夏春儿摇了摇自家娘的手臂,“娘,我们家也买一个吧,这拖车可方便,衣服那么重,我上次差点从坡上摔下来。”
春儿的娘林氏,瞟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是多金贵,干个家务还嫌累。”
语气不是很好,苗小五听后看了眼春儿,春儿也在看她,眨了眨眼睛,好像在说:搞定。
苗小五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洗完衣服,苗小五并不费劲的拖着衣服往回走,李氏则空着手跟在后边。迎面走来一个挎着竹篮的妇人,应该也是来洗衣服的,苗小五远远看了一眼,不认识,这村子这么大,她也才来不久,不可能每个人都认识,就低下头继续想自己的画去了。
与那妇人擦肩而过时,那妇人本来一副高傲不屑的样子,直到走过了,苗小五也没有看她一眼,她随即停了下来,看着苗小五的背影,像是没曾料想到苗小五敢这样。
苗小五在前面边走边沉思,忽听见李氏在后面低低地笑了笑,声音不大,但她还是听到了,随即转身,不明所以地看着李氏,“娘,你笑啥?”
李氏又笑了笑,道:“你这孩子,也太气人了。”
苗小五更懵了。
李氏见她是真不懂,这才道:“刚走过去的不是宋青念的娘么,你以前见了她可热情,说啥都要帮忙的,今天却当做没看到。”
苗小五这才恍然大悟,“哦……我没注意。”转过身去继续走,继续想脑子里的画。
换成李氏愕然了一会儿,她原先以为小五是故意的,没想到是真的没看到。最后摇摇头,这少女的心事还真是不好猜,但不管怎样,自己也能松口气了。
经过早上苗小五在河边的一波宣传,一天之内还真的有好几人上家里来问拖车的事,而且是专门冲着苗承学来的。一般邻里之间要做个啥物件,都是直接找的苗正业,他是老师傅,更是大家心里认可的质量保证,所以一时间都来问苗承学,苗承学还是第一次享受这种待遇,一时有点飘飘然,这可是连父亲都没有过的待遇啊,更别说承元了。
所以做晚饭时,苗承学跑到厨房里——厨房他是万年都不会进的地方。苗小五正在帮忙烧火,苗承学就站在旁边,看着苗小五道:“怎么回事?”
苗小五也听说了,知道他在问什么,笑盈盈道:“大家问我拖车怎么来的,我就说是你做的,而且只有你会做。”
苗承学下意识的咳了下,“胡说。”
“我没胡说呀,现在确实只有你会做,怎么样?爷爷接了吗?”
“接了,而且都让我来做。”
苗小五点点头,“很好啊,你的手艺很好,白天的时候大家都赞不绝口,你放心大胆的去做吧。”
这么直接,苗承学耳根隐隐有些发红,幸好是傍晚,厨房也不亮,应该没人看到才对。他无声的“嗯”了一声,准备出去,却见顾氏进来了,脸色不善。
顾氏一进厨房就盯着苗小五,“小五,你胆子是越发大了,竟然敢指使承学做这做那,你还有点规矩没有?承学是你能指使的?”
看来这位大伯母也知道了。
苗小五心里叹了口气,无言以对,继续烧火。
看她无视自己,顾氏心里越发生气,她儿子不是多金贵,但比二房的病残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现在外面都在说承学做了个拖车孝敬李氏,又不是她儿子凭什么孝敬她。以前婆婆朱氏就打着把承元过继给二房的算盘,她是死活不同意,而二房居然也拒绝,她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儿子凭什么过继给别人!她好好的儿子二房凭什么拒绝!难道不比他们瘸了儿子好上千万倍?!
顾氏心里憋着气,苗小五又对自己不理不睬,自己的儿子居然做东西去孝敬别人,一时是又气有委屈,话直指苗小五,“你哑巴了,还是聋了,怎么有你这样不知好歹的丫头,真当自己是什么千金富贵命了,你告诉你,别异想天开能跟宋青念,你的宿命,就是嫁给卖猪肉的,最后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这话有些过分了,苗承礼皱了皱眉,“大伯母……”
他话还没说挽,苗承学扯着顾氏的袖子,声音也不自觉高了起来,“娘!你在干什么?”
顾氏道:“我干什么?我在帮你教训这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你少说两句,出去吧。”苗承学把顾氏往外推。
顾氏心里更是委屈得不行。承学平时不是有多乖顺,更不贴心,毛头小子有的坏习惯他都有,但是从来不会干涉她责骂丑丫头几句,他以前自己更是丑丫头丑丫头的叫,现在却帮着她来赶自己,一时间真是无法接受。
可是没办法,承学力气比她大很多,直接给她推出去了。
两人走后,苗承礼担心的看了看小五,小五报以甜甜的笑脸,苗承礼才安心一点。
她才不会把顾氏的话当真呢,傻子才当真,有时间还不如多想想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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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本的进度还算可以,这个可以只是建立在正常的速度上,相对于对钱的渴望程度来说,还是慢了点。苗小五最近总觉得李氏的身体每况愈下,而她自己又忍着不说,总说没事没事,不叫他们担心。
这么想着,人已经到了半山腰了,屋后的山很高,昨天又下了一场不大不少的雨,导致山路异常的滑。苗小五一大早就进了山,怀里揣了个窝窝头,背上背了个圆形的小背篓,腰上绑了根腰带,腰带上别了把小小的砍刀,这都是她原来进山的装备。
今天朱氏和顾氏都不在家,去隔壁村喝喜酒去了,她就趁机进了山。山路难行,但不是不能行,小心谨慎一点,遇到阻路的枯枝烂叶或是树枝,拿小砍刀也能砍掉,就这样一口气爬到了半山腰。
村里人时常会进山寻宝,说是寻宝,其实就是挖挖野菜什么的,不会爬得太高,一方面每家的农活都干不完,没有那个时间,一方面,这种深山,总少不了吃人鬼怪的传说,但她身为一个在文明社会生活过的人,自然是不能相信鬼怪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