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在牢中正自担忧害怕,见两个衙役拖进周平来,臀上血肉模糊,不由叫道:“大哥,大哥,你怎么了?”
一个衙役笑道:“被打了二十水火棍还能怎么着?当然是欲仙欲死啦!不过我真佩服这小子,竟能一声不吭!”
另一个道:“这不算啥,要是明天真正动了刑还能这么硬,那才叫真本事!”
周平见秦歌满脸惊慌,忍痛一笑道:“没事,没事,你大哥在军营以前不也挨过军棍吗?这棍子打在身上就如同挠痒痒一般。”
秦歌被他一逗,又哭又笑。
那马脸汉子满脸欣赏,低声道:“是条汉子!”
等到周平要第二次过堂时,秦歌死死揪住周平衣服不放,被衙役一脚踹倒,周平见状一拳把衙役打翻在地,当下众牢子和衙役们一拥而上,连打带踢地押着周平走了。
秦歌想到凉州临行前邓辛让两人忍让为先,自己开口招祸致使两人身陷囹圄,大哥遭受毒打,不禁悔恨交加,呜呜大哭。
那马脸汉子道:“小胡儿,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这两天不吃饭的话,不等你大哥回来只怕你就饿成人干了!”
秦歌见他面带鄙视,当即呸道:“谁哭了!我那是眼里进了沙子!”
不一会送饭的牢子又来了,这次秦歌直接抢上,又踢又咬,轰走犯人,把桶抢在手里,那里面还有小半桶馊饭。他像头小狼似得恶狠狠盯着众人,防止他们抢夺。
这时门口传来动静,秦歌以为是周平回来了,趴在门口看,只见一个人影往一个牢子手里塞了块银子,那牢子朝牢房里喊道:“高权!你兄弟又给你送吃食来了!”
秦歌不由好生失望。
那马脸汉子原来叫做高权,他慢慢走了过去,那人影递过一个篮子小声耳语几句,秦歌隐隐听到“发出火光”、“动手”之类的。
那高权接了篮子回去,揭开一看里面仍是有酒有肉,笑道:“小胡儿,过来吃些。”
秦歌理也不理,高权道:“那你就不给你大哥拿一些?”
秦歌过去抓了一大块肉放在怀里又靠在墙边。
谁知当天直到晚上周平并没有回来,秦歌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高权道:“你大哥可能进了刑房了,那刑房里专门对付嘴硬的好汉,急也没用,等过几天我带你去救你大哥。”说着朝秦歌挤挤眼睛。
秦歌见他能从外边弄来酒肉,知道他的厉害。见高权十分俏皮地逗自己,秦歌忧心周平,也不搭理他,仍是守在门口。
直到又过了两天,周平才被扔了进来,秦歌一把扑上,周平立刻呻吟起来。
只见周平双目紧闭,浑身血迹,全身上下竟没有一丝好肉了!
那衙役也佩服道:“这小子牙口真硬,这几天在刑房受了各种‘伺候’愣是一次也没有开口!”
高权上前递给衙役一角银子问道:“他到底犯什么罪了?怎么被打成这样?”
衙役似乎有些怕高权,接过银子哼道:“把县太爷小舅子打伤了!县太爷仔细一查,这厮不但**致死,还谋财害命,绑票勒索,反正这几年县里的无头案呀,都是这厮做的!”
高权目瞪口呆道:“好你个巩扒皮,没想到心这么黑。竟然用各种无头案罗织罪名!你要下地狱,阎王得给你造一个十九层出来!”
衙役只当没听到,转头走了。
高权见秦歌正伏在周平身上,一把拉起他道:“别碰他,赶紧喂些吃食!”
秦歌赶紧从怀里掏出高权赠送的肉块,此时早已经发臭了。
高权自怀里又掏出一块银子叫过牢子,让弄些清水稀饭,那牢子接了过一会递过一桶清水。
高权喂了周平一些,周平大半都吐了出来。
到了晚上周平说起胡话来,高权一摸额头,已经发起了高烧。
只听周平道:“我……我要去金陵!我要去看看我爹的陵寝!我……我要去!”
秦歌哭道:“大哥,大哥,你醒醒啊!”
高权道:“把他衣服全脱下来,泼水降温!”
两人赶紧给周平脱衣服,只是那衣服和伤口早已粘在一起,每脱下一处,那处伤口就流出脓血来,整整费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将他衣服尽数脱了下来。
这时衣服里掉下一个东西,高权拿在手里打开油纸包读道:“《兵道》……”翻开一看笑道:“是本兵书啊!”
这本书薄薄一层,一直被方平放在贴身里衣里,这次脱下衣服才让高权发觉。
这时一直在高权后面稻草上睡觉的汉子听到声音站了起来。
秦歌早就觉得此人奇怪,这人除了吃饭便一直睡觉,此时见他身高八尺,满脸胡须,铜铃大眼一瞪好像一头下山的老虎!
这大汉两步跨了过来,高权正感奇怪道:“二哥,你怎么起来了?”
这人一把把书从高权手里抢过,读了两句,满眼热泪问秦歌道:“小子,你大哥从哪得来的书?”
秦歌见他一脸焦急,道:“邓大叔给的!”
大汉又问:“邓大叔是谁?”
“凉州军侦骑什长邓辛。”
大汉皱眉想道:“邓辛,邓辛?是不是和‘陷阵营’有关系?”
秦歌摇摇头:“大哥叫周平,他是凉州军侦骑,凉州军里并没有’陷阵营’。”
大汉又连珠炮似的接着问:“那他说要去金陵看他爹的陵寝,你大哥不是凉州军的吗,父亲怎么会埋在金陵?”
“我也不知,我只见过大哥的娘亲,那也是我干娘。”
高权见二哥着急,秦歌又答非所问,连忙道:“那你干娘长什么样?”
秦歌不知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答道:“眉心有一颗红痣,笑起来很漂亮……”
那大汉急急打断道:“是不是头发是栗色的,带一些卷曲?”
秦歌点点头,大汉蹲在周平身边看向左胸,只见有一团淡青色的刺青,刻的有深有浅,笔法不佳,很不好辨认。
秦歌曾经问过周平,胸口上刻了个什么东西,青郁郁一片,难看死了,周平给他一板栗告诉他是一条盘旋的巨龙。
“哪有这么难看的龙?是谁刻的?”
“我……刚出生时,你干娘刻的,别去问她,她每次提起这个都要落泪。”
秦歌慢慢回忆起原来刚发现周平刺青时的对话,便也一起告诉了大汉。
大汉哈哈笑道:“是他!是他!哈哈,是他!”
他一把抓起秦歌问道:“小子,他母亲现在何处?”
秦歌骨痛欲裂,咬牙道:“干娘已经仙逝了。”
大汉蓦地一呆,伏地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