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川架着鸟从家里出来,路上的人不时对他讨好的笑着,柳川装作看不见,爱搭不理地来到一座茶楼里,将鸟笼挂在一棵树上,把布揭开,笑道:“咱俩好好歇口气,你赶紧呀给我亮亮嗓子!”
“柳老爷来啦!这两天刚刚进了一点上好的蜀茶,我这就泡上孝敬您老!”店主人满脸堆笑地对柳川讨好道。
柳川嗯了一声,点头道:“你这猴崽子倒也机灵,现在咱们晋国和南诏交战,居然还能能到蜀茶,不错。”
店主人给柳川点上茶来,又布下了两碟干果道:“哎呦,您老这话可是说对了!现在我听说……”他凑过来悄声道,“前线又吃败仗了,商路断了,这点茶就更珍贵了!不瞒您说,我五两银子一两进的呢,转手就卖十两!紧俏得紧呢!”
柳川心中一跳,急忙问道:“有这好事?”
店主人点头,又讨好道:“您老女婿现在是大人物,前线的消息肯定知之甚详,您找他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柳川假模假样地唔了一声,其实他根本什么也不知道,周平现在并不经常回家,偶尔回来也并不同自己谈朝廷的信息,不过他不会这样告诉店主人。
这时店里又进来一人,满脸乱须,身着华贵,手上一个硕大的扳指十分抢眼,身后带着一个衣衫整洁的随从。这人进来就道:“你小子连日好买卖啊!”
店主人赶紧弯腰作揖道:“吴老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赶紧里面请!”着实弯腰伺候一阵。
柳川现在因为周平的关系眼界很高,不说一般的人,就是自己镖局的总镖头郑峡也不放在眼里了,这会儿他见店主人对这姓吴的比对自己还要恭敬心中老大不痛快。
他等店主人过来便问道:“那人谁啊,怎么架子看着比我还大?”
店主人小声道:“这就是给我带来蜀茶的大财神吴老板!他呀,手指漏漏就够我一辈子吃喝不尽啦!您老不知道吧,据说吴老板用贩茶挣来的钱打了一个镶满宝石的纯金聚宝盆呢!”
“你这是从哪听说的,不会是骗人的吧?”柳川听着这人这么有钱,心中腾起一股无名火。
店主人浑然不觉道:“千真万确,起初我也不认识他,不过最近常来,出手大方,结交的也都是金陵城的各个富商巨贾!上一次在这打赏一对卖场的父女,一出手就是二百两呐!”
“你胆子不小啊!”那吴老板耳朵尖,听到声音后笑骂道,“你这猴崽子敢在背后嚼我的舌根子!”
店主人连道不敢,赶紧向他介绍柳川的来历。
这吴老板摸摸胡茬道:“莫不是瑞安镖局的柳川柳大爷?”
柳川略略点头。
吴老板一拍大腿站起身来行礼道:“原来是柳大爷呀,贵婿进来连连高升,说不得也是沾了柳大爷的服气呐!”转身面向店主人又道:“柳大爷以后再来,茶钱一并算在我身上!”说着自怀中掏出一大锭金子,看着约莫在十两上下。
柳川被他吹捧的飘飘然,竟马屁照单全收,这吴老板在心目中也一下子变得不那么可恨了。
吴老板道:“吴城一直是仰慕柳大爷的,谁知今日竟有缘见着了。择日不如撞日,吴城便请柳大爷去会仙酒楼一坐如何?”
柳川应了,去树上取了鸟。
吴老板见笼中是一只画眉,便对随从吩咐道:“取我的鹦鹉来让柳大爷调教调教,再把陈大哥请去会仙楼,我们有要事相商。”
柳川随吴老板来到酒楼三楼雅间,铺下菜蔬酒肉,吴老板不时敬酒,柳川观着浩荡长江,听着阿谀奉承不一会就已经微醺了。
这时楼梯响动,露出一个脸色青黑的脸,因为身子胖大的原因,不住地气喘吁吁,满脸是汗,后面跟着提着一个鸟笼的那个吴老板随从。
那胖子上来就抱怨这里太远楼层太高,惹得柳川又要大发脾气。
吴城赶紧向他介绍柳川,那胖子才收敛起来与柳川见了礼。
吴城接过随从手中的鸟笼,递给柳川道:“听说柳大爷爱好此道,还请柳大爷品评一下。”
柳川接过手来一看,见笼中有一个翠绿如玉的鹦鹉不住在笼架上不住走动。
柳川笑道:“好一个俊俏的鹦鹉!”
“老爷万福!”“老爷万福!”那鹦鹉突然张口大声叫了起来。
柳川吃了一惊,更加欢喜,不住逗这鹦鹉说话。
这胖子叫陈松,抚掌大笑道:“兄弟,你不说这鹦鹉不说话吗,怎么见了柳大爷这般亲热?”
吴城微微笑道:“还是柳大爷身带贵气帮这畜生开了灵智,这鹦鹉一向不服管教,便送在柳大爷府上调教一番如何?”
柳川哪有调教鸟儿的方法,知道这是吴城看自己爱好此道要借机送给自己,便赶紧拒绝道:“那怎么行?”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太贵重了,我……我只怕是受不起。”
“柳大爷太过谦虚,贵婿现在跺跺脚金陵便要抖上三抖,我们哥俩交了大运碰上了柳大爷,要不想送都找不到门路呢!”吴城哈哈笑道。
“不瞒柳大爷,我兄弟二人在江上做一些茶叶的买卖,贩卖的就是您在茶楼品尝的上好蜀茶!需要执金吾水军的门路,说不得将来还要求在贵婿的门上,到时候还请柳大爷多多美言几句。”见柳川一脸疑惑,吴城赶紧解释道。
陈松走到窗前痛声道:“兄弟,咱们的船队怎么还停在江边不靠岸,茶叶都烂了吧?”
“嗨!为这事我也是日夜愁心,现在水军已经没有了管事的,地下小兵不敢擅自放我船队靠岸啊!这次茶叶全完了。”吴城忧心忡忡道。
柳川也走到窗前,陈松一指,柳川果然见到一只船队尽在码头泊着,数着有二十多艘上下,甲板上用篷布尽数遮盖了,看着鼓鼓囊囊。有未卷起的船帆上都写着巨大的“吴”字。
柳川恍然,现在听女儿说周平掌管了金陵水路,这岂不是一条发财的路数?自己要是在里面掺和几年不也能起一座郑峡那么气派的大院子了吗?
他心中一动,便当即有了计较道:“我女婿现在就管着水路,本来也十分好办,不过……”
“不过什么?”吴城本来大喜,听到后来柳川吞吞吐吐,赶紧问道。
柳川道:“我女婿刚刚上任,怕不能大张旗鼓地给你们行方便……”
“哈哈,柳大爷不比多虑,咱们那就不给贵婿惹麻烦,等我们再要运茶时,便请柳大爷出面如何?到时候茶叶利润翻上数番,不须柳大爷掏一分银子,我们哥俩匀给柳大爷一成干股!”陈松赶紧宽言安慰。
柳川心中越来越热,问道:“不知具体利润几何?”
陈松大手一挥,大笑道:“柳大爷的那一成干股一年得上万把两银子也是稀松平常!”
柳川心头一跳,自己一直被婆娘叨叨了一辈子的没本事,如果自己能借此翻身,岂不是凭自己就能扬眉吐气了?
柳川心中定下计较,慢条斯理道:“一成怕是太少了吧?”
“柳大爷,这从南诏过来一路不少关系都需打点,分您一成干股已经顶天了!”陈松赶紧叫起苦来。
柳川端起酒杯冷笑不答,气氛一下尴尬起来,陈松的脸上却是越来越不快了。
吴城见状赶紧悄悄拉了陈松一把,笑道:“不如这样,这一单虽然赔了,但咱们立刻出发再把船队撒出去贩茶,有贵婿给咱们做靠山,不愁没有销路,投银子越多将来便挣得越多。”
“不知须多少银子?”柳川见又咬下一块肉,心中暗喜。
陈松哼了一声道:“一万两银子一成干股。”
柳川吓了一跳,没想到投入如此巨大,自己连一千两银子都凑不出来,暗骂自己孟浪,脸一下就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