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听了一阵又让押进张大春胡勇等人,他们进来也跪下大声喊冤。
周平也不理他们,让冯千分别叫进一些执金吾水军辨认他俩,这些水军见有众多上官在此,都老实承认两人是执金吾的水军,平时在江上做一些“生意”。
张大春此时已经豁了出去,冷笑道:“大人,咱们在执金吾是拿着一份饷银,但养活一大家子根本不够。我与胡勇兄弟一起在水上帮人撑船运货赚一个辛苦钱又不知犯了哪家天条?”
周平根本不与他纠缠,叫过魏离来吩咐道:“将张大春胡勇他们游街,敢于指认他们不法之事的本官有赏。”
这也是余生角的主意,戴春他们终究是三英会的人,将来要是被人抓住周平三英会帮主身份大做文章周平就会很被动。
现在要定张大春他们的罪,戴春等人只是编造的冤情,并不是真的。张大春真正犯案的苦主却都已经等候多时了,周平已经让青皮们将要治张大春等人罪的消息通知了他们,这样周平与三英会就能抽身事外了。
魏离叫过几个如狼似虎的军健,带着专职记录的书办提着几人出去了,戴春他们又被带了出去。
周平等着无事,便陪着王洪仇松说话,两人仿佛这才从入定中醒来一般。
等了半晌还不见魏离回来,仇松笑道:“看来他们罪责不小啊,是不是苦主太多,怎么还没有回来?”说着拿起案上的账目大致翻了一翻。
这种账目一般需要专职账房厘清造册,仇松自然看不明白,只是拿来打发时间。
过了一会,听到营帐外隐隐响起喧哗声,仇松将账本一合,道:“他们已经回来了,咱们出门看看。”
三人出了营帐一看,只见不远处的营帐都起了大火,王洪面色一变道:“不好,是城北执金吾的仓库!”
浓烟滚滚,一阵大风吹来,火势更强,浓烟将军帐四周遮掩的如同天黑一般,不时有营帐被烧着,火势越来越烈。
王洪大叫道:“走水了!快调水龙来灭!快!”
冯千等领命出去了,只见营中乱糟糟尽是来回奔走的士兵。他们有的四处拿东西灭火,有的干脆直接逃命溜了。
幸好现在是白天,要是在夜晚恐怕会发生营啸!
营啸是领兵之人最怕发生的事情之一,一般发生在晚上。常常由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引起小规模骚动最后全营都会乱成一团。
士兵们都会如疯如魔,拿起兵器向周围不断攻击,就算其中有一两个警醒的人也会在营啸中直接被吞没!
上一次大规模营啸还是上一次北伐时的兖州军夜奔崩溃,等天明时营帐中士兵十去七八,连校尉也被杀了两个,清点兵员时发现竟死了三千余人!由此可见营啸的惨烈可怕。
大火越来越近,烧炙的人脸疼痛不已,王洪大喊大叫,可惜四周乱哄哄的,他的声音便如蚊子哼哼一般。
周平让王洪先避到安全处,可王洪哪里听得到?周平只好去拉他。
这时迎面奔过来几十个执金吾,嘴里大声喊道:“大人,走水了!怎么办?”
仇松知道军营中一向防备走水,今天火势突然大起其中肯定有些猫腻。
说不定这是郭学奇的同伙怕查点仓库故意放火,这样一来账目中的东西不管真有假有,尽数在大火中化为“灰烬”,想要再查可就难了。
他大叫道:“那还不去救火,来这做什么?”本来着不着火与他毫无干系,可是此刻自己身在火中时刻有毙命之忧,见这几十人还无所事事不由来气。
这时那群人已经奔进,当先一人一脸狞笑,抽出腰刀就砍向仇松。
周平刚才见他们就感觉可疑,他们见走水了非但不惊慌失措赶去救火,反而一脸杀气,行伍整齐,已经料到他们不怀好意。
周平手中晴明刀一挥,最前一人不但腰刀被砍断,连脸也被削去一截!
周平叫道:“张政,执金吾有人哗变,赶紧弹压!”
张政是原来上林苑前哨辛队的伍长,此时已经成了队长,冯千出去救火,仅仅留下一队人马护卫周平等人安全。
张政虽然他当上了队长,但手下此时只有十多人,其他人尽数被冯千带走救火去了。这十多人也都是执金吾,他初来乍到,与他们还不甚熟悉,毫无威信可言,谁人服他?
但上官遇到危险,张政焉能推辞?咬牙答应了,带着手下迎向这些叛军,手下的执金吾有些见势不妙,直接抱头鼠窜而去。
这样一来,手下只剩了五六个人!
张政从叛军侧翼一冲,只拦住了最后十几人,叛军好在志不在此,不然被叛军合围他们这五六人恐怕都要凶多吉少。
这时又扑上两名叛军,周平又挥刀杀了。
王洪也抽出刀来不住擦汗,自己来北军不长时间,上来就是城北校尉郭学奇多行不法,接着大营起火,现在又有叛军要来杀自己,这是出门忘看黄历了咋的!
倒是仇松在大声呵斥了两声叛军,他情急之下没看出叛军怀有杀心,还以为他们也是被大火烧得昏了头。直到周平杀了几人才看出不妙,两股战战,抖成一团。
叛军中一人叫道:“杀了这个周平,就是他不让咱们好过的!”
叛军一拥而上,乱剑不断刺来,周平一把将王洪仇松推进帐中,自己站在门口稍微靠里的地方。
帐门口最多能容纳两人并排近身,周平守在这里就可以一次最多只面对两人,压力登时减轻。
周平又借着晴明刀锋利砍死一名叛军,叛军中刚才喊话的人又叫道:“不要慌,大家都去救火了,没人关注这里,砍烂营帐杀死他们,抢出账本来!”
有叛军手里持着刚才放火用的火把,那人又吼道:“白痴!你点着了火把人吸引过来救火咱们还能跑出去吗?”
叛军立刻从容许多,纷纷挥刀砍向营帐,不一会大帐四壁就被开了一道道口子,钻进不少叛军来。
这些人趁着魏离等人不是城西执金吾的人离开立刻发动叛乱,四处点火将大营尽数烧着,使执金吾自顾不暇。又将冯千等人引开,自己却能以众击寡,如果格杀了周平王洪三人烧了账本,他们完全可以从容而去,化在众人之中神不知鬼不觉!
好一条歹毒的计策!三人心中瞬间明白了这些人的计策。
形式一下就恶劣起来!
周平现在腹背受敌,赶紧向王洪仇松处慢慢移动,将门口放开。
叛军一下都涌了进来。
当先一人将桌案上的账册收起,狞笑道:“中尉大人好!”
声音就是刚才说话之人。
高士强哈哈狂笑,一挥手叛军都凑了上来。
他们围成了一个圈,将周平三人围在中间,手中不断劈砍。
仇松手中无刀,侧在周平身边,周平要护住仇松,已经无暇看顾王洪。
紧要关头王洪腰刀挥舞,武艺竟也不弱,他此时脸色沉静,再无平时那种毫无主见的脓包样,将伸过来的刀剑一一击退。
可惜此时周平凝神御敌,根本没有发现王洪此时的模样。
好在执金吾平时不配发长枪弓箭,不然长兵器上来乱刺一阵三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过了不久,周平与王洪不断出刀,只觉手臂渐渐沉重,挥舞起刀来也越来越力不从心。
嗤的一下,周平手上一慢被一个叛军在手臂上割了一道口子,鲜血涔涔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