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千已经被正式任为队长,郑河感激周平那日帮自己解围,便将冯千这一队补满了人数,达到两百人。
城南执金吾共有七千余人,分为五哨,一哨约一千四百余人,一哨十队,每队一百至两百人不等。
执金吾一哨人马就比上林苑苑兵人数为多,这也是郁成经常被人嘲笑的原因之一。
冯千魏离跟在周平身后,两队人马浩浩荡荡到了城北执金吾驻扎的清凉门处。
郭学奇已经听到动静,出门一看见是周平,脸色一下阴沉下来。他知道周平不会放过自己,只是没想到才过几日周平就来找自己的茬。
“不知周大人到此有何贵干?”郭学奇匆匆行了个军礼,没好气问道。
周平微微一笑道:“我既然担任御史一职,自然要查阅军械,检点军队,核实粮草,还请郭将军将账本拿出来也好比对。”
郭学奇脸色十分难看,闷声道:“每年郭某都将账目上报至中尉处,大人如果感兴趣可以去中尉处查看。”
周平道:“中尉处账目我都已经拿来了,这便同郭将军实际账目核对。”
郭学奇脸上肌肉耸动,咬牙道:“这可不巧,属下还未将账目合拢,待过上几日再请大人检验。”
周平点点头道:“也罢,现在城北执金吾共有多少人?”
郭学奇想了一遍,执金吾在天子脚下,吃空饷的不算多,就算周平一个个逐一核对,自己大可赶紧找一些青皮游手来充数,不必过分担心,便道:“回大人,城北执金吾分为水陆两军,共有八千余人。”
周平点点头正要说话,魏离突然凑前耳语几句,周平道:“也罢,城北账本几日能准备完毕?”
郭学奇想了想道:“三日。”
周平脸上浮起一丝笑意道:“好,给你三日时间,我便再来查你账目与兵额,如何?”
郭学奇不知周平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不过宽限三日正中下怀。他冷哼一声,拱手道:“军中事务繁忙,郭某就不送大人了!”
周平也不气恼,转身就走。
倒是冯千憋了一肚子力气想要卖弄,谁知周平说走就走,好似一拳打向了棉花,便问魏离道:“魏队长,你同大人说了什么?”
魏离嘿嘿笑道:“不可说,不可说,你就等着瞧好吧!”
三日时间转眼就到,周平邀请了中尉王洪,万骑俞有方,执金吾三个校尉同去郭学奇营中。
到了之后才发现陈宗早早来到这里,有陈宗给他压阵郭学奇也是神态轻松,丝毫不慌。
校场上列满了城北执金吾士兵,放眼望去,黑压压一大片。
郭学奇依着规矩拜见了王洪,故意不理睬周平。
陈宗呷了口茶道:“郭将军,周大人今日来查,怎么不拜见周大人呢?”
郭学奇大声道:“禀陈监军,那日周大人说郭某品秩俸禄比周大人为高,算起来应当是周大人拜见郭某才是。官场之上,万万不可坏了规矩。”
他这一番话远近列队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众执金吾一阵大笑。
周平也不生气,上前同郭学奇见礼,郭学奇大大咧咧道:“罢了!郭某甲胄在身,就不扶你了。”他已经与周平翻脸,所幸破罐子破摔了。
他话一出口,城北执金吾又是一阵大笑。
这下连王洪俞有方都暗暗皱起了眉头。
郭学奇拿过账目与点兵册交给周平道:“账目兵员都在这里,还请大人一一核查,大人身负重任,可一定要查完,不可大意。”
不说账目,光这兵员册要是一个个喊下来,嗓子不着火也要冒烟。以往监军御史都是象征性的随便喊几人就算核查完了,郭学奇让周平一一校对存心让他好看。
周平也不生气,随手翻了翻道:“朱大升。”
校场上并无人应声,周平又念了几下,还是无人答应。
周平看向郭学奇道:“郭将军,为何无人应声?”
郭学奇大声吼道:“朱大升!”
前排一人大声道:“在!”
郭学奇骂道:“遭瘟的畜生,御史大人喊你为何不答应?”
朱大升跪下道:“禀将军,属下刚才并未听到,御史大人说话像个娘们一样,根本听不清。”
这人站在第一排,绝无听不到的可能,肯定是受了指使故意才这样说。
城北执金吾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阵容渐渐散乱。
冯千满脸怒容,抽刀向前,被周平拦住。
郭学奇赶紧骂道:“没大没小的东西!左右给我打上二十军棍!”
朱大升立刻被拖到一边打了起来,二十军棍打完,朱大升居然没事人一般站起来笑嘻嘻地重新回到队列中。
军棍比周平曾经挨的水火棍还要粗上几分,一棍下去铁定皮开肉绽,这朱大升屁股上居然连油皮都没有擦破,肯定是集体做戏给周平看。
周平不再理会,又喊了几人,他们都如朱大升一般要不不做声,要不喊上几遍后才惫懒答应,周平又点了几人便将兵员册交还给郭学奇道:“咱们再看看账目罢了。”
“大人责任重大,必须一一核对兵员后郭某才会将账本交给周大人。”郭学奇两手抱胸并不接过,一脸的义正辞严。
王洪看出两人犯顶,有心说和,道:“好啦,好啦,咱们也查了半天了,这边歇歇吧?”
陈宗好整以暇道:“中尉大人,周御史要细细核查,郭将军忙前忙后准备了三天!要是这样草草收场,不免寒了众将士的心啊。”
城北执金吾这时齐声喊道:“查完!查完!查完!”
俞有方看得不耐烦,上前大吼一声:“闭嘴,你们难道要造反不成?”
郭学奇道:“不敢,只是周大人一再为难咱们城北执金吾,大家都是直性子,受不得别人污蔑罢了。”
他将责任尽数推在周平身上,周平也不生气,笑道:“郭将军一定要我读完?”
郭学奇点头,咬牙一字字道:“一、定、要、读、完!”
周平又大声点起名来,执金吾都不配合,喊了半天方才喊完了十几本兵员册中的一本,这时日头早就过了正午,众人又饥又渴,心中生出无数埋怨。
执金吾也都开始小声说话走动,乱哄哄像菜市场一般,远处的人更是坐倒一片,叫骂不停。
郭学奇也不阻止,王洪好似没看到一般,其他几个校尉也是老神在在,只有俞有方见不得这样乱糟糟的,制止了几回,可是执金吾们无一人听他的,气得他胸口不断起伏。
周平又顺手抽出一本水军名册大声点核兵员。
“张大春!”
“张大春”
这时一道声音懒懒道:“在。”
“胡勇”
“胡勇”
“胡勇在不在”
“在在在,还请大人大声一些,我离得远,听不清啊。”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这时旁边阵列中一人大喊道:“操你妈的蛟龙帮胡勇张大春,怪不得你们独霸长江走私,原来你们是执金吾!要不是老子被临时招募来点卯还发现不了你们的身份!兄弟们,干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