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韩民又一巴掌上去,胡老三还是没敢动。
韩民骂道:“孟大少爷,听说你每日不但去丽人轩嫖妓,兴头上来还去浴春坊玩那搓澡的兔儿爷,是吧?”
孟得时嘴硬道:“那又如何?我父亲与柳川年轻时指腹为婚,我就是要娶柳青青!”
原来这孟得时的爹与柳川年轻贫贱时关系不错,两家同时有了孩子,喝酒时干脆口头约定要是同是男孩就结为异性兄弟,一男一女就订了个娃娃亲。
后来孟家发迹,渐渐两家不再来往,娃娃亲更是不再提起。
这孟得时仗着家里有钱天天花天酒地,柳川见孟家不提亲事的事情,自己也落个安心。
谁知不久前这孟得时见了柳青青一面,朝思暮想之下大病一场,后来听母亲说柳青青居然是自己未过门的媳妇,当即便让人上门提亲。
柳川碍于面子勉强应下,谁知柳青青跑得无影无踪,孟得时眼见煮熟的鸭子飞了,哪里肯依,孟家也觉得丢了面子,孟得时找了一帮青皮胡闹,孟家也没阻止。
胡老三道:“万事抬不过一个理字,只要孟公子愿意花银子,咱们鱼龙帮就帮你管到底了!”
韩民笑了笑,在怀中掣出一把尖刀来,胡老三大声道:“你想干什么!”
韩民不答,拿刀在左手手指根处用力一切,一旋,鲜血马上流了出来。
孟得时大声尖叫起来,韩民丢了刀用力一掰,左手小指掉了下来,血淋淋地递向胡老三。
胡老三慌忙闪开,韩民满头大汗,强笑道:“胡三哥,你要是把你手指也切下来,你就有资格在这放屁了。”
胡老三脸上一阵青一阵红,不再言语。
韩民转向孟得时,左手拍了拍他肉嘟嘟的脸,手上的鲜血糊了他一脸,道:“孟公子,我都打听好了,你们与柳家也只是口头约定,并无媒人说和,也没互交生辰八字,不能当真。你没事玩玩姑娘兔儿爷多好,要是再纠缠不休,小心你裆里的话儿也给割下来,孟家香火也就断了,我想孟老爷通情达理,犯不着为了一个儿媳把自己三代单传的儿子变成太监,你说是吗?”
孟得时一个哆嗦,裤腿湿了一片,脚下散发出臭烘烘的尿骚味,点了点头。
韩民看向众人道:“那还不快滚?一个时辰内这草棚拆不完,鱼龙帮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说完转身咬牙走到戴春跟前道:“全办妥了。”
戴春看着韩民,活脱脱是自己年轻时四处求找关系以图上进的样子,可惜那时无人赏识自己,蹉跎了不少岁月,他眼神复杂地给韩民包起了手。
韩民自小在街上受人欺负,一直想出人头地,抓住机会进了三英会后,更是卖力表现,颇得周平高权欣赏。
韩民见周平有勇有谋,不由心折,料到周平绝非池中之物,更加用心做事。眼下正是绝好的机会,自己考虑了一个晚上,这才狠下心来,不惜自残身体来压服孟家,帮周平了却了一桩麻烦,日后自己在周平心中的分量自会大大不同。
戴春吩咐几个青皮带着他去医馆,自己反身又进了柳家。
只见堂屋中周平面色尴尬,柳川董坤都一脸怒气,忙笑道:“柳大爷,有好消息来了。”
柳川下狱时,这戴春也曾出力,他不好翻脸,冷冷道:“戴大哥说笑了,我只恨自己未能死在狱中,以至今日受此侮辱,如何有喜?”
戴春笑道:“那孟家听说大掌柜甚得南军将领重视,情愿知难而退,不再骚扰柳家。”
他知道柳川一向反感帮会,便没有说大帮主,而是改称大掌柜。
柳川继续冷着脸道:“哪有如此好事?”
戴春笑道:“柳大爷不信出门一瞧,他们现在正拆草棚呢!”
孟得时日日堵在门口大骂,自己已经吃不下睡不着多日,女儿不知踪影,老妻又气又疼,已经病倒在床上。
现在既知道了女儿下落又见孟家不再纠缠,心里一松。他不是不知道女儿对周平的一片真心,但这个周平一直给自己的感觉十分危险,本能的想让女儿远离他。
可现如今生米煮成熟饭,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他叹息一会闷闷道:“青儿他娘有一个镯子,说是她嫁人时方能交给她,等过些时日你让她回家一趟取走。”
这话无疑是承认了周平两人的关系,周平起身将一坛花阴醉封泥掀开,倒在碗里跪下道:“祝老泰山金安。”
柳川接过碗来一饮而尽,再不搭理众人,转身进了后堂。
这门亲事就算认下了。
董坤仍是一肚子怒气,又不好发作,闷闷道:“周平,你岳父毕竟认了,咱们走吧。”
周平苦笑一下,几人出门时,草棚已经被扒了个干净。
戴春给周平说了说大概情况,周平对韩民十分过意不去,吩咐戴春准备一百两银子给韩民让他好生将养身体。
周平又赶紧回郁成处,郁成与董前昌酒还未喝完,两人亲兵都在外等候,杨统还与他打了个招呼。
常济严见周平一脸喜色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周平道:“岳父已经认下我了。”几人谈谈说说,等郁成出来时已经黄昏了,郁成与董前昌都已经大醉,他们将郁成抬回住处,眼看无事,周平邀五人去三英会,礼物早已经给他们备下了,正好一会让他们带走。
六人来到三英会,董坤还在那里生着闷气,当即像众人介绍董坤,一面摆下酒菜。
周平感念众人出手相帮,连番痛饮,以表谢意。
孟全恩赞道:“周老弟,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一帮之主,当真了不起!”
王北湖道:“等明天咱们也成立个帮会玩玩,行吗头?”转头问向常济严。
常济严有些不在状态,随口答应了。周平正处在兴头上,一点也没有察觉。
他们谈谈说说,连酒都喝干了四坛,到三更十分,他们困意上来,胡乱趴在桌上打盹。
这时房门敲响,孟全恩离门口最近,带着醉意起身将门打开。
突然孟全恩发出一声惨叫,众人被叫声吓得一激灵,抬头看见一群人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