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听周平呻吟一声,见他睁开了眼,大叫道:“大哥,你醒了!大哥!”
周平听到秦歌喊声突然想起两人正在牢狱,睁大眼一看,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透过窗口看到阵阵松涛和着清风不断起伏,自己全身涂满了黑乎乎的膏药,秦歌正满脸欣喜地望着自己,父亲遗留的宝剑也放在一边。
周平问道:“这是哪儿?咱们被放出来了?宝剑怎么回来的?”
秦歌又哭又笑道:“没有,咱们牢里遇到的高权高大哥把咱们救出来了!他们都是终南山上的绿林好汉!他们听说你家传宝剑丢在了子午县,又去县衙给你抢回来了!”
这时高权走了进来,笑道:“你可是足足睡了五天啊!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周平原来在凉州沙漠上也遇到过不少拦路抢劫的沙匪,他们杀人越货,十分凶狠,毫无人性可言。
周平他们经常奉命围剿,一听说他们是山匪便心中不喜,但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还剑之情,自己也不好发作,强撑着下床抓起床头衣服道:“多谢好汉救命之恩,咱们山高水长,后会有期!”竟想强撑着身子要走,只是身体虚弱,一下摔倒在床边。
秦歌跟随周平多年,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劝道:“大哥,高大哥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再说,高大哥的大哥和咱们将军长得一模一样!”
周平一愣,高权已经取来衣服笑道:“说起来我也是云山雾罩,你既然醒了便用些酒饭,我大哥要见你。”
周平想了想擦掉身上药膏穿上衣服,随高权用过了酒饭。
高权说秦歌一直日夜不离左右陪在自己身边,看着那张憔悴的小脸,心中有些疼惜。
想起二十多天前还同战友出生入死,转眼却掉进了山匪窝,不由叹了口气跟在高权后面来到了山匪们议事的大殿。
出乎周平意料,这大殿整洁干净,当中三把交椅,两边分列着十多张椅子,十分宽敞明亮。
周平已经得知他们共有三个头领,高权是老三,那日同在监狱的大汉叫贺彪,是二当家,大当家叫赵仆,有勇有谋,将山寨治理得好生兴旺。
赵仆和贺彪正坐在一起议事,听到动静站起身来,周平一看赵仆赶紧行礼道:“凉州军前侦骑队周平见过将军!”
赵仆示意高权带着秦歌离开,等两人走远后,赵仆和贺彪一把抓住周平,跪倒在地,大声哭道:“死罪!死罪!”
周平万料不到二人如此对他,赶紧扶两人起来,贺彪又将《兵道》还给周平。
周平暗道惭愧:张芳送给自己的书自己一页未读,这次身陷囹圄差一点丢失,有时间当好好研读才是。
他此时也反应过来这赵仆不过是与张芳长相一样,赵仆比张芳看起来稍微年轻一些。
赵仆笑道:“那张芳是我大哥,我们是一对孪生兄弟!我也不姓赵,他也不姓张,我大哥叫章方礼,我叫章方义……我们同你父亲是故交……”
周平一下激动起来。
当夜山寨中大摆筵席,给周平接风。
只见四下一片欢乐,众山匪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酒至酣处,赵仆起身咳嗽,说道:“安静!”四下立刻变得寂静无声。周平暗暗吃惊,便是在军营中,只有少数强军才能达到如此效果,一个小小山寨竟能让赵仆整治的令行禁止,不禁对他刮目相看。
赵仆道:“有道是四海之内皆兄弟,凡是热血汉子即是我等手足!周平兄弟我也不用说了,你们也都听说过他在监狱里的铁骨铮铮一声不吭的大名了,不仅如此,他还是凉州军的精锐,手刃过羌贼数十人!如今来到山上正好壮我山寨声威!从现在起,他便是山寨的四当家!”
周平有意拒绝,但见赵仆贺彪情谊殷殷,自己不好当众驳他面子,只好先行答应。
当即各个山寨头目上来轮番敬酒,周平来者不拒,杯杯见底,众山匪见他喝酒好爽自然多了几分敬意。
周平更是同那医病的胡大夫连连举杯。那胡大夫名叫胡谦,身材颀长,气质不凡,不似绿林众人。
宴席持续到半夜尽兴方散,众人尽皆大醉。
之后山寨里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周平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一群直来直去的山匪。浑身伤势也被胡大夫医好,全身上下竟连一块伤疤也没留下,不由不对胡大夫佩服得五体投地。
就这样过了月余,周平其间辞行了数回都没有成功,这天又去议事堂时正好赵仆三人都在。
周平说明来意后本来以为又要大费一番口舌,哪知赵仆欣然同意。
赵仆笑道:“我思索良久,这终南山太小,终不是英雄用武之地。这样你想去京师我不拦你,我让高权陪你一起去,路上有个照应如何?”
周平刚要拒绝,高权笑道:“怎么?信不过我高权?”
这高权只比自己大上六岁,说话办事也投自己脾气,经常在一起喝酒聊天。
贺彪插话道:“高权早年也是江湖中人,在路上你们相互帮衬我们也放心,要不然你还在山上静养便是,咱们万万不敢放你下山。”
周平只得答应。
赵仆继续道:“咱们这山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驻扎个五六千人是不成问题的,如果你在京师有什么用得着的地方,只需要一句话,咱们可以立刻拉起一支大军!”
周平深深看了赵仆一眼,贺彪道:“老三,你跟着周平一定一路小心,其中干系我和大哥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不能说破……”
高权笑道:“二哥咱们兄弟之间还讲这个!你不说我也不问,今天我就立下个军令状,周平如有闪失,我提头来见!”
周平见高权重义轻生,不由好生感动,深深一揖,高权急忙侧身闪开。
贺彪也笑道:“没那么严重,周平这次牢狱之灾也是龙困浅滩,如今蛟龙入海,正要一飞冲天!你呀,只要紧紧抱住周平别自己掉地上就谢天谢地啦!”
四人大笑一阵,赵仆道:“我大哥在凉州隐姓埋名二十年,已经坐上了护羌校尉的位子,当真了不得!过几日老二去一趟凉州,代我去看看大哥。我们年轻时关系就不好,别一见再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