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里长是何意啊?”
管大伯看着这位平时在村子里耀武扬威的里长说道。
“二位先生可能误会了,我们县里被摊派了五百人去咸阳服徭役!比以往多了一百。”
“里长大人的意思是让我兄弟二人去服徭役了?”
管大伯气得胡子往上翘,像这种蝼蚁~家里的族亲动动手都能将它捏死!自己在这里隐居十年竟然让这种人瞧不起了!……
“我不是那意思,我们后山有盐矿!有秩大人也是考虑了我们亭的现状,所以给我们亭只摊派了十名,我们小山谷今年本来没有服徭役的名额的,可是既然上面有难处亭长大人只给我们摊派了两名!两位乃是读书人,又经常去县里授管所以嘛……”
这里长里外里都有话~意思很明显了,就连躲在门口偷偷听的悠然都听明白了,这是要钱啊!只要给钱一切都好办~村子里谁都看出来自己家跟管大伯家是最有钱的!
不过这里长脑子进水了吧!父亲和大伯乃是读书人最讲究的就是气节!若是贿赂像这种小杂鱼似的小吏,其实里长连小吏都不算他也属于徭役的一种,若是贿赂他名声传出去,那简直是迎风臭十里!
所以里长铁青着脸回去也是在预料之内的事。
悠然对这样的事也不擅长处理,就由大伯和父亲他们吧自己处理吧!悠然将草帽拿在手里迎着金色的阳光往田野里跑去,有手有脚的日子就是这么欢畅,这可是上一辈子没办法体会到的!有时候悠然都会萌生一种幸亏上一辈子死了也穿越了!要不然的话以那种植物人的姿态活到七老八十,那才是人间最大的悲哀呢……
田野边飞过蝴蝶,悠然挥舞着草帽像少年郎跑去,少年郎远远的看着这丫头也将草帽拿下来露出俊美的笑容,他今天穿的是短衫,很像田野边辛勤收获的的农民。悠然也穿了跨裤,赤着脚露着脚踝,在田野上快速的奔跑,追蜂捕蝶好不快活。
“小心点,不要割破了脚!”
少年郎将瓦罐里的清水倒了一碗递给奔跑来的悠然。
“跑这么远口渴了吧?赶快喝完水。”
悠然双手接过少年郎递来的清水大口大口的喝。
“啊~~!这水真是甘甜~”
悠然拿起瓦罐也倒了一碗递给少年郎。
“宝儿哥也喝一碗吧,你的嘴巴都干了。”
少年郎微笑着接过碗。
“宝儿哥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少年郎喝了两口水动作非常的斯文。
“请问现在服徭役还要到咸阳去吗?”
“你问这干嘛?”
“刚才里长来我们两家说让我爹和管大伯去服徭役!”
悠然有些担心,所以问清楚最好。
“以前七国都在的时候,他们老秦人徭役兵役都要去咸阳的,一次也不过二十多天。可是现在……”
少年郎没有接着说,但是悠然也听明白了!以前国家小还说得过去,走着就能去咸阳服徭役。可是秦统一后国家面积大了,其他国家和地区的老百姓也要到咸阳来服徭役,要命的不管你离咸阳有多远,也不管你在路上的时间会耗费几个月?连吃喝都要自己准备,如果要是离得特别远,或者是山路特别难走!好不容易花了七八个月赶到了咸阳,也不过服役20多天!刚准备返乡还没走多远呢就发现第二年又来了,又该回去服徭役了……
所以这个年头徭役基本上活着回来的很少!
“看来孟姜女哭长城真是一段历史的血泪啊!”
悠然在心里诽谤了一下大秦朝。
“宝儿哥不担心大伯和我父亲吗?”
悠然苦笑着跟少年郎开起了玩笑。
少年郎放下了水碗,拿起镰刀继续收割麦子。
“算起时日父亲和伍叔叔的官授应该快到了!就算是让伍叔叔和父亲去服徭役也走不远的!”
“那我也不想我爹和大伯提着干粮走在荒郊野外的……”
“可是抗拒服役乃是死罪!”
少年郎仍旧是不急不慢的收割麦子。
这件事情说来也不复杂!少年郎也从来没有想过去贿赂这个末枝小吏,但那小吏要是强硬的让父亲和伍叔叔去服徭役的话也只有去了!毕竟王命不可违!
悠然心里很难过,若是自己的父亲跟管大伯不是读书人,也不是世家望族,这种生离死别就在眼前活生生的上演了。
里长两手背在后面走在田埂上,心里十分的愤怒!
“两个不识好歹的酸儒!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在我小山谷生活十余年老夫照顾了你们十余年!从不曾向你们收过一颗赋税粮,也从未让你们服过一天徭役!可是你们对老夫的态度如何?”
里长边走边骂时不时的回头看着这俩家所住的方向!
村子东头就是里长的家,他家有五间大草房,外带一个特别夸张的院子!他在这个小山谷当里长已经有二十年了,头十九年勉强只能糊口!身上连一身新衣服都没有,就一件旧的细麻袍还是到亭长那里汇报工作时才穿的。
推开院子门里长的老婆在院子里种菜,看到自己老头子回来一脸的不高兴。
“你这一天天的都上哪去了?找也找不到你地里活也不干!”
里长的老婆是个粗壮的妇女,家里地里活一肩挑!两儿一女,小儿子在乡里的“三老”衙门里找了一个差事,虽然只是一个管街面治安的衙役,可是也比面朝黄土背朝天强啊!要知道这个差事里长是费了很大劲的!至于大儿子,这位里长也已经想好了,将来会接替自己在这个村子里依旧当“土皇帝”!里长的位置可千万不敢给别人啊……
里长的女儿今年14岁,亲事已经说好了,亭长的儿子今年二十有七了,去年丧妻女儿过去给他当续弦!这也是他为了保住这个位置才下出了决定!毕竟后山发现了盐矿!要不是这个盐矿他也不是很在乎这个里长的位置。
平时这个里长听起来好听,实际上没有实权!就是将村里的赋税统一收缴过来押运到县里去。如果自己不想办法弄一点,这绝对是一个出力不讨好的差事!所以他自己认识几个字会算一点简单的算术,就凭这个全村20多户人家,不认识字不会算数的被他骗去不少粮食!
悠然的父亲和管家大伯看破不点破,毕竟人家也不容易。所以各自安好谁也不问谁。里长知道这两家有名有姓也不敢惹,据说县里面有一位有头有脸的人是他们朋友还帮他们盖了房子!可是自从那一次之后,这个人再也没有露过面,十年了!这两家人也没看出来有任何达官贵人相助!也没看他们吃香喝辣的~!跟这里的普通村民一样该干啥干啥。
最近后山发现了盐矿,村子里的生活水平一下就好了!而且偷偷还能夹带出盐出来卖,毕竟也只有这个村子里的村民吃盐不要钱,其他村落可以便宜点卖给他们!
“上次我带回的那包盐卖了没有?”
里长问他的婆娘。
“卖了!我娘家哥哥拿去卖的!”
“卖了几个钱?”
“六个大钱!放家里灶台底下了。”
“嗯。”
里长最近很满意!就这几个月偷偷的从后山夹的出来的私盐已经卖了三十几个大钱了!要知道这可是一笔巨款!村里的人都很老实,虽然上面说夹带私盐是死罪,可是里长并不以然。活该他们穷一辈子,连这点胆量都没有!
“你说未来亲家会不会在骗我们们?”
里长的婆娘有些质疑。
“这可是五十个大钱!一辈子也挣不了这么多!你说你这亭长的位置能不能搞得上?”
里长也不讲究直接一屁股就坐这了茅屋的门槛上。
“婆娘家懂啥?我们这亲家年底可是要到乡里去不是当有秩就是当啬夫!这可是相当于“三老”啊!这以后就是我们亲家了!你知道不?县里边亲家有人!这亲家了诓骗谁也不会骗咱!不过……关键是这五十个大钱从哪里来?……”
里长有些语无伦次!但是内心是激动的!一辈子没想过自己离亭长的位置这么近!要不是把小闺女嫁出去合了这门亲事,亭长的位置哪怕再过几代也轮不到他头上。
“婆娘,你说溪头那两户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
婆娘一听停止手里忙着活。
“咋了?”
“我们这小山谷分了两个去服徭役的,我跟他们两家说让他们拿点钱出来,让其他的苦哈哈替他们去!可是这两家又臭又硬,还将我一顿羞辱!他们两家来这也有十余年,我对他们怎么样?可让他们交一颗赋税粮?这简直欺人太甚!”
里长脸色铁青!根据他的想法就是一家拿二十文半两钱,自己到时候给小山那穷小子十文,他就能屁颠屁颠的跑去咸阳。两个名额在这个小山村里一人十文钱足够了!谁知道这两家给脸不要脸一文不愿意往外拿,后山这盐矿可是郡守大人派大法师来去除鬼神诅咒的。他们家只是起个带路的!要知道后山里的盐可是这个小山村里的先祖先找到的!他们拿了多少好处还不得而知,就看上次送来给村子里的十几匹麻布就知道心里有鬼了……
“哼!这次服徭役的两个人,就是他们俩了!”
里长怒气冲冲的说道。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