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幽冥一族时不时的来挑衅,离鸢与南易辰的婚事只能一拖再拖。
离鸢没有灵力,只能在师傅的小院里修医,只有庄内弟子有受伤的,她才会跟着师傅出去看看。
而作为莫庄主最得意的弟子,南易辰就要忙碌的多,一边要修习灵力,一边还要下山历练,现在幽冥一族活动频繁,他少不得跟着长老四处奔走。
南易辰去找离鸢的次数越来越少,间隔也越来越长,他们之间的交流也不似从前那般亲密。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离鸢二十八岁。
这天的残剑山庄上下都被一片红色覆盖,就连大门口都比平时多挂了两盏红灯笼,山庄上上下下的人都穿着鲜亮的衣衫,可是大家脸上的神色似乎没有格外愉悦。
今天正是残剑山庄大小姐莫离鸢的大喜之日。
要说这位大小姐,那可真算得上是玄天大陆的风云人物了!
众人皆知这位莫大小姐生在第一修灵大派,乃是莫庄主的大女儿,出生时天有异象,却偏偏没有灵根天赋,是个不能修灵的废人。
而这位大小姐与莫庄主二弟子的婚事更是传奇,成婚几次未成,从莫大小姐十八岁生生的拖到了二十八岁,成了一个老姑娘了!
大家都以为这桩婚事不做数了,毕竟谁愿意娶一个废灵女子回来,再加上大家都知道,莫庄主的二女儿对这个二弟子也是情根深种,若是为了庄主的位置,打了不必如此。
谁也想没想到,南易辰放言,宁可不要这庄主之位,也要娶莫大小姐为妻。
众人又感慨,少年郎用情至深,情深义重。
于是迟来的婚宴,在莫大小姐二十八岁时,终于来了。
红色的纱巾将外界隔绝,莫离鸢安安静静的坐在喜帐中。
开心吗?兴奋吗?激动吗?
好似都没有,从她十五岁被指婚给南易辰,这一天她盼了整整十三年,可是这一天真的来了,似乎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欣喜若狂。
南易辰自幼无父无母,早早就拜在了莫庄主的门下,虽然师傅不同,也算是她的二师兄,不过她这个二师兄天赋极佳,早在十七岁便已是元灵二阶,所以她那个父亲极喜欢南易辰。
他们成亲,也不过是从她的院子搬到南易辰的院子而已,连残剑山庄的大门都不必出。
今日婚宴,莫庄主也并没有大操大办,只是请了几个要好的朋友而已,所以即便是在办喜事,整个残剑山庄都安静的不像话。
行了拜堂之礼,莫离鸢便回了喜房安安静静的坐到现在。
夜幕降临,屋外的红色灯笼映了一地喜庆,残剑山庄的客人们也去了客房休息。
离鸢的一双手捏着红色的衣角,根根指节捏的发白。
屋外越来越安静,离鸢的心也越来越难平静。
忽然,由屋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步伐如同往常一般稳健。
听说成亲的晚上新郎都会被灌醉,听这脚步声,他似乎没有喝多。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屋外的男人从辰哥哥变成了二师兄,现在又变成了夫君。
离鸢忽然有些紧张了。
门被推开,只听见一个人的脚步声走了进来,又听到屋里丫鬟婆子窸窸窣窣的出门声,紧接着门被关上。
男人的脚步声再度响起,不过几步之后屋里又恢复了安静。
南易辰不说话,离鸢也不说话,两人就这样各自坐着。
离鸢的一双藏在红盖头后面的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的手看,而坐在对面的南易辰,一直注视着她,却不知道在想什么。
鲜红的龙凤烛已燃烧过半,离鸢感觉自己快要坐成了石头,屋里的气氛安静的有些压抑,离鸢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已经有些僵硬。
离鸢张了张嘴,还未出声,就听到不远处因为起身衣服发出的轻微的摩擦声,便又闭上了嘴。
南易辰走到离鸢面前,想要解开红盖头的手伸了又伸,最终背到了身后。
温润平和的声音响了起来:“今天折腾了一天,你也很累了,早些休息吧,我今日睡书房即可。”
脚步声再次响起,不过是往屋外去的。
离鸢的手猛然松了劲,她虽然没有成过亲,但残剑山庄成亲的人多了,她见也见惯了。
却是第一次见新郎官成亲第一晚在新房坐到大半夜就走了的。
门开了,离鸢猛然站起身来,手一扬,绣着并蒂莲的红色纱巾盖头飘落在地。
“师兄……”
“过些日子云霄宫要来人,师傅将事情交给我来办,我总得办的像个样子,这些日子我恐怕会顾及不到你,你别介怀,忙完这一阵便有时间可以好好陪你。”
离鸢沉默半响,说道:“我知道了,师兄也别熬太晚,早些休息。”
“嗯。”
门又被轻轻关上,也关住了一室倾心。
离鸢坐在镜前,将头上的朱钗一件件取下,盘起的长发散落一肩,就像她此刻的心情,平静又凌乱。
离鸢自知从她测出废灵根的时候,她就成了玄天大陆的笑话,不管是修灵的人还是无法修灵的人,都将她视为异类。
曾经她想过取消这门亲事,一是不想连累二师兄也成为他人所嘲讽的对象,二是不想用婚约来绑住一个人。
可却被二师兄拦住了,他说他不介意她能不能修习灵力,他说不是为了庄主的位置才要娶她,若是她介意,他可以公告天下,他不要这庄主之位。
就在去年,二师兄借着修灵大会,宣布了他二人的婚期,也宣布了他不会做下任庄主。
要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毕竟从小唯有二师兄没有嘲笑她,欺负她,甚至还处处帮着她。
她原是想将这份感情埋在心里,默默地喜欢便好,她也深知自己的缺陷,八年前她就想放弃这段婚事了。
可如今,她果真嫁于二师兄,成为了他的妻子。
却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总觉得似乎少了什么。
离鸢拆了发髻,换了衣裳,便睡下了。
红色的帐子,红色的被子,一歪头,便看到窗棂上贴着的鲜红的“囍”字。
若不是这些红色太冲击眼球,她还以为是做了一场梦。
睡在最里面,旁边却空出来一个人的位置,似乎她的新郎官已然在她身边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