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舒杭的死让人猝不及防,四位长老虽没明着说什么,但对莫舒杭因为保护离鸢而死表示不满。
一个是身负重任的庄主,一个是不能修灵的废物,任谁选,也不会让更有价值的人去死!
三年内两任庄主毙命,众人不得不唏嘘,一个是莫离鸢的父亲,一个是莫离鸢的弟弟,那么下一个呢?
那些因为离鸢才得救的弟子,也丝毫没有认为离鸢是为了给他们找解药才进了合谷,是为了救他们才遇袭,才导致莫舒杭为救离鸢而死。
他们的命抱住了,却没有一个人感谢离鸢,反而越发的怪责离鸢擅自进入合谷,连累庄主。
自然这些话大家没有明说,四大长老也不好将责任全归到离鸢身上。
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新一任庄主,也在四位长老的讨论后定了下来,为南易辰。
南易辰走马上任,离鸢也从大小姐变成了夫人。
南易辰上任十天后,办的第一件大事,便是大操大办的迎回来一位平妻,那规格比与离鸢成亲时热闹百倍。
离鸢却万万没想到,南易辰真的将山下养着的外室娶了回来,更万万没想到,那个女子竟然是莫晴澜。
这么多年了,她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竟像个傻子一样!
难怪,难怪那天在合谷,南易辰看到解药那么激动,难怪他第一时间让莫晴澜先服用解药。
难怪近几年莫晴澜很少回山庄,就算回了山庄,也总是借着课业的理由,缠着南易辰。
她以为莫晴澜只是像小时候那般,小姐脾气,爱粘人,总要跟她争个一二。
原来这些都是迹象,只是她没有上心,没有在意罢了。
自从南易辰娶了莫晴澜之后,离鸢更加的深居简出了,即便是这样,她仍是能听到不少闲言闲语。
意思大都是认为她占着夫人的位置名不副实,又是个没什么能力的夫人,只会拖累残剑山庄,再加上一年之后就要举办修灵大会了,难道庄主要带着一个不会修灵的夫人去参加吗?如此拖后腿,还不如将夫人的位置正正经经的让给莫晴澜。
等等等等,诸多议论和风言风语,离鸢只当作没听见,并不在意。
再说了,从小到大,什么样的非议她没听过,早已习以为常了。
佐恒在南易辰又一次成亲一个月后,便又下山了,走的时候面色凝重,好似满腹心事。
临走时还对离鸢再三嘱托,让她不要出山庄,不要下山。
所以从那之后,离鸢更是连自己的小院都很少出去。
直到过了大半年后,莫晴澜有了身孕。离鸢看着南易辰和莫晴澜欢喜非常,看着弟子们给他们祝贺,看着大家都喜气洋洋,离鸢感觉自己一直疼痛嫉妒的心瞬间冰封了。
她站在院子中的桂花树下,冷静的就像是个局外人。
她以为自己会浑浑噩噩,和师兄将就着过完一生,哪怕他们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实,但师兄待她也还算挺好。
就像她从来不喜欢院子里的这颗桂花树,每每桂花开时,她总是弄许多药草在屋子里,以掩盖住桂花呛鼻香味。
现在她才明白,师兄不喜欢她,就像她不喜欢这颗桂花树。
而莫晴澜最喜桂花。
莫晴澜怀孕四个月时,一次下山被师兄抱着回来,急匆匆的闯进她的屋里,而她正在研究新的药方。
看着莫晴澜气若游丝的模样,在看看师兄急的满头大汗,离鸢心中默默的为自己叹了口气。
离鸢问了事由才知道,莫晴澜是被幽冥一族所伤,身中奇毒。
离鸢掐住莫晴澜的脉搏,过了许久,忽然皱起眉。
这毒并不是什么罕见致命的毒药,甚至寻常人中毒也不过时拉几日肚子,即便是孕妇中毒也只是会影响胎气,并不会像莫晴澜这般严重。
莫晴澜腹中之子明显已经有衰竭的迹象,而且这毒不难解,只是毒解了,孩子定然会保不住。可是不解毒,拖得久了孩子仍然保不住,还会殃及母体。
离鸢看着莫晴澜,就好像看到了杨氏当年的模样。
三十多年前,幽冥一族重伤杨氏,逼得杨氏用了禁制之法将孩子拖到生产,即便这样,生下来的也是死胎。
三十多年后,幽冥一族又重创了莫晴澜,使得他腹中之子也保不住了。
这是巧合吗?
当年杨氏怀的是魔神之子,如今莫晴澜腹中之子亦有神魔的血脉。
难道是因为魔神,幽冥一族才大打出手吗?
南易辰见离鸢久久不说话,面露焦急之态:“晴澜怎么样了,她到底中了什么毒?可有的解?”
离鸢冷眼看着南易辰,从前她受伤时,怎不见师兄这般着急?
忽然离鸢自嘲般的低下了头,也是,她是不死之身,师兄知道,怎会着急?怎会担心?
离鸢如实说道:“此毒对寻常人并不致命,许是晴澜体质独特,所以才会伤的这么重,此毒倒也好解,只是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姐姐!”莫晴澜忽然抓住离鸢的胳膊,“姐姐!这是二师兄的孩子,求求你,救救这个孩子,看在二师兄的份上,救救这个孩子!”
离鸢被她扯得生疼,明明一副虚弱的快晕厥的样子,怎生这么大的力气。
离鸢不动声色的将胳膊抽了出来,耐心解释道:“这个毒的解药不是什么稀罕的药草,寻常人若中了这种毒不用解过两日也会好的,只是你的体质奇特,催化了毒药的药性,若是贸然解毒孩子定然保不住,若是不解毒,拖得久了,孩子一样会胎死腹中。”
莫晴澜可不听她说这些,一把拉住离鸢的手,道:“二师兄说你的医术尽得佐恒师叔的真传,你不可能保全不了这个孩子!佐恒师叔不在,我们只有靠你了!姐姐!”
见离鸢低着头不说话,转头含情脉脉的看了南易辰良久,才期期艾艾的说道:“姐姐,我可以不做二师兄的妻子,你若不想见到我,我可以离开残剑山庄,我可以躲起来不让二师兄找到,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只要你肯救救我的孩子,你要我怎样都好!姐姐,姐姐!”
南易辰忽然将莫晴澜搂在怀里,训斥道:“你混说什么!你已经嫁给我便是我南易辰的妻子,怎得说不是就不是!你还要上哪去,哪也不许去!”
离鸢无奈的看着这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她认为她说的很清楚了,她不是不愿意救,为什么这两个人还要上演一副生离死别呢?
“我不是不想救……”
“鸢儿!”南易辰打断了离鸢的话,“我知道,这些年是我薄待了你,除了娶了你,给你一个安稳些的生活,我真的给不了你什么!”
这是在变相的夸自己吗?什么叫给了她安稳的生活?即便她不嫁人,便没有安稳的生活了吗?
“二师兄,别说了!”莫晴澜说着,楚楚可怜的钻进南易辰的怀里,“是我不好,明明知道你是姐姐的夫君,还是对你倾心相许,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你和姐姐就不会……”
“是我喜欢你,与旁人何干!”说着南易辰看向她这个“旁人”,义正言辞的说:“是我喜欢晴澜,是我质疑要娶她入门,是我执意要与她有个孩子,你要怨,要恨,要报复,便冲着我来,晴澜是无辜的,孩子更是无辜的!”
离鸢苦笑,原来她在师兄的眼里竟是这般心胸狭小又恶毒的女人,原来她这些年一味认为对她最好的人,竟可以这般轻轻松松的击垮她心里的防备。
“二师兄,你待晴澜真好。”
离鸢默默的看着这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互诉衷肠的同时,不忘将她贬到尘埃里。
莫晴澜摇了摇离鸢的衣袖,怯懦懦的说道:“姐姐若是在为难,便告诉晴澜,佐恒师叔在哪里,我去求他。”
南易辰心疼的看着莫晴澜,道:“胡闹!你这个样子,怎么去找佐恒师叔,即便知道他在哪,怕也来不及了!”
莫晴澜流着眼泪,哽咽的喊道:“我不管,二师兄,这是我们的孩子啊!我一定要他平安出世,不管什么代价!二师兄!”
南易辰搂了楼莫晴澜的肩,转头看向离鸢:“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什么都行,只要你救救晴澜,救救孩子,你我做什么都行!”
离鸢噗哧笑了一声:“师兄未免说大话了,什么都行吗?我要你休了她,也行?”
“姐姐!”
“离鸢,你不要太过分了!”南易辰压住火气,缓了口气,语重心长般的说道,“晴澜是你的妹妹,亦是我的妻子,我不会休弃!我知道你一直心悦与我,若你肯就晴澜和孩子,我便……我便许你全了这夫妻之名!”
离鸢冷笑,淡漠的看着他,这边是她倾心的男子吗?这便是那个从小都对她暖暖的辰哥哥吗?
离鸢轻声道:“不必了,给我一纸休书便好。”
“你说什么?”南易辰震惊的看着离鸢。
“小时候我便爱极了自由自在的感觉,束缚在这山庄里又有什么趣呢,但愿师兄给鸢儿一纸休书,还鸢儿自由。”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南易辰不可置信的看着离鸢,玄天大陆即便民风开放,也没有那个女子自求被休的,被休下堂的女子即便灵力修为极高也会遭人诟病的!
南易辰下意识的便拒绝了“这件事不可能!你若不愿意救,我自己想办法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