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姜沉禾还并不知晓,她制造的那些麻烦,陆成珺只烦忧了几分时辰,就平复了心绪。
她此时正歪在榻上,看河走留下的纸条,眉弯慢慢弯起。
没错,那个风门主已经开始行动,虽然并不知具体计划,但是能够在这个时候给陆成珺多制造一重麻烦,想必,对方此时已经是焦头烂额了吧?况且,这才是她真正的大手笔,说不定能够带出独孤衍的隐藏势力,这才是她真正期待的。
想到陆成珺那又是愤怒,又是忧愁的模样,姜沉禾难得好心情的笑了起来。
虽然这只不过是一次小小的得势,但是,却是她这些日子努力的结果,同样也让她看到了击败陆成珺和独孤衍的希望,她如何不高兴呢?
当然,这还不够,远远的不够,她还要继续提高地位,收服姜家那些忠于她的奴仆,彻底掌握主动权才是。
而她才想到此处,就听莲藕道:“嘿嘿,小姐,真是喜事连连,那个王大有的刺客也追随了小姐,这可是比外面招来的护卫武功强多了,想来就是周岩也只能同他勉强打个平手吧?如此还真是得了一员猛将呢!”莲藕站在姜沉禾身边,高兴的手舞足蹈。
姜沉禾失笑,这丫头真是没心没肺。
恐怕此时周岩早就愁眉苦脸了吧?想到十几日之前,对方还苦着脸问她王大有是不是可信的问题,显然他对那人十分的不放心,此时已经将其招入姜家,而那王大有不论是武功,还是阅历都比他强上一些,他此时可是有的愁了,想要收服对方,而不被压制,真的是要费不少心思呢!
只是,这个周岩也是个直性子,老实巴交的,而那王大有却是颇有心机,这么两个人碰到一块儿,可是有的看头了。
不过,对此,她并不会主动插手,一来是观察王大有的心性,二来自然是要为周岩出出考题,磨磨心性,毕竟,单纯的人,在这世间还是不好生存的。
虽然前世他们对她忠心耿耿,她也想保护他们周全,但是,她能够保他们一时,却不能够保他们一世,只能让他们更加坚韧,能够扛得住更多的风雨才是。
而至于王大有可能是细作这个问题,她根本无需担忧,她姜沉禾虽然不是聪明绝顶,但是控制王大有这么一个人,对她而言也算不得什么。
只是……
才收服这么一人,还是个武夫,她真是没有什么可高兴的,想到今日买鞋样儿的时候,她已经把陆成珺和她那弟弟定亲的事情传的满街都是,想必,以独孤衍的消息渠道,早就得到了消息了吧?
只可惜,她却不能够探知对方的反应……
哎!到底是她无人可用啊!
想到此处,姜沉禾叹了一口气,如今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距离她及笄的日子也不过是七个月而已,看来,她必须要加快脚步,不然,同独孤衍的婚事,真是一个令她头痛的问题呢!
所以,她必须要快速提高地位,收服更多的人,不能在如现在一般,很多事情都靠猜测和前世的认知,甚至,她要快点让自己参与到姜家大局中去,如此,才真正有了同独孤衍抗衡的实力,不然,她在对方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
想到此处,姜沉禾又拿起小几上的医书,叹了一口气,看来,如今也只能先靠这个东西除一除恶名,纵然她在姜家大局中还没有话语权,但是能够收服一些人心,也是好的。
而就在这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姜沉禾微微挑眉,这个时候,所有的太医和贵女不是在忙着医治患者,或者讨论药方么?怎么有人还有空闲来找她?
她正奇怪间,莲藕已经打开了门,只见一红衣少女缓步入内,看到姜沉禾倚在榻上,她不禁皱了皱眉,道:“许久未见,不知大姐的伤势如何?”
没错,来人正是姜思宁。
姜沉禾微微愕然,实在不明白她这个骄傲的二妹还能够主动来看她,不禁从榻上坐起,笑道:“已无大碍,二妹妹快坐。”
说着,已经吩咐莲藕倒茶。
姜思宁也不客气,当然,她也从来不是客气的人,走到最靠近姜沉禾榻前的椅子上便坐了。
姜沉禾又是微微一愕,坐的这么近,难道是有体己话儿要说?
不过,她自然不会主动问,笑话,人家来做客,你问人家来作甚,那真是太过无礼了,再者,她此时有意同姜思宁交好,自然是百般的礼遇。
她这样想着的时候,又命莲叶将分派下来最时新的瓜果拿了出来,供姜思宁品尝。
如风站在姜思宁身旁,瞧那瓜果,便是愕然,“这同我们得的可真是不一样啊!”
姜思宁却是不以为意,仿佛习以为常,道:“东西那么点儿,自然是按照位分高低来,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说着,随意拿了南疆进贡的葡萄尝了,点头道:“到底还是南疆的葡萄甜。”
姜沉禾微微一笑,这是试探她么,于是温和笑道:“你若喜欢,便拿了一些去,总归我身子不好,也吃不得这些。”
姜思宁微微一挑眉,目光便是直直的望向姜沉禾,唇畔滑过一抹笑意,道:“如此,我便不客气了。”
如风便是一愕,今日的大小姐,怎么比往常亲昵了不少呢?莫非是因小姐举荐她治虐,所以才心生感激?
而她才想到此处,就听姜沉禾道:“这些日子一直忙碌,还未同二妹道谢,此次我能够立下如此大功,多亏二妹的举荐了。”
姜思宁捻葡萄的手指便是一僵,显然未料到姜沉禾会向她道谢,不过,她的嘴角很快滑过一抹毫不在意的冷笑,道:“你不必谢我,我举荐你,并非为你,而是不想见那贱人大放异彩罢了。”
可真是直爽,姜沉禾好笑,而提到陆成珺,姜思宁脸上的笑容已经褪尽,手指一翻,将葡萄丢到碧玉盘内,显然再也没有吃下去的兴致了。
而接着便是往椅背上一靠,目光重新落到姜沉禾的脸上,道:“今日莫提此人,我此来乃是向你求教治虐,不知可否赐教。”
姜沉禾有又一愕,道:“今日已经有重症患者了?”
姜思宁点点头,“共有十一位,我手中有一位,这是脉象,以及患者的症状你瞧一瞧。”
姜沉禾挑眉,如风便将那白绢递了过去,姜沉禾展开一瞧,只见那字迹大气利落,可惜并无以往的洒脱,仿佛有所窒碍。
观一人字,便可窥其心,由此观之,她这个二妹,这些日子心情十分不佳,显然是受陆成珺影响很重。
不过,姜沉禾只是微微一皱眉,就很快看那上面写着,脉象细数,按之不鼓。而下面是症状,那人已经形瘦似鹤,精神不振,虚弱不堪,而且口干舌燥,睡不着觉。
这症状,的确是重症,而且病入膏肓,倘若一副药用不对,此人就可能性命不保了。
而这时候,姜思宁已然道:“此人患病多时,已经经由很多大夫诊治,据说患的是胎虐,十分的严重,所以至今不但没有治好,反而越治越坏,不知对此,大姐怎么看?”
她这样说着,目光直直的看着姜沉禾,仿佛在探对方的深浅一般,姜沉禾却是好笑道:“什么胎虐啊!我可从未听闻,既然是娘胎里面的疟疾,怎么现在才发作呢?这潜伏期也太长了吧?”
姜思宁一挑眉梢,眼中满是赞赏之色,她这位大姐果真比那些太医强多了,不禁来了兴致,道:“那么,不知大姐要开个什么方子呢?”
姜沉禾瞧了她上面写的脉象和症状,便是蹙眉,虽然姜思宁的医术也是不错,但是这毕竟不是她亲自号脉,药量的把握便不是那么清楚了。
姜思宁怎么不知她心思,便笑道:“你只说个大概就是了。”
姜沉禾道:“此人脉象细数,说明是阴虚,而按之不鼓,已然是正气不足了啊!所以,要开个补正补气养心血的方子,不知二妹可否认同。”
姜思宁眼睛便是一亮,看来她诊断的和姜沉禾对上了啊,不禁便是喜上眉梢,道:“对对对,正是这样!”
姜沉禾却是愕然,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姜思宁,她这位二妹,竟然跟她诊断的一样么?这怎么可能呢?难道她已经完全领会了《黄帝内经》之言,正气存于内,邪不可干?
这句话,多少人看过,可是穷其一生也未必真正领会,单看那些个自诩医术高超的太医贵女便知,那么,她这个二妹已然领会了,那不是说……她的领悟也是十分的强?
于是,她不禁问道:“既然二妹同我诊断的一样,不知二妹开的是什么方子?”
姜思宁听闻,便从欣喜中回过神来,哪里不知姜沉禾也在看她的深浅呢,不禁心下有些紧张,毕竟她知道姜沉禾的医术比她高,但是,她到底是爽利之人,只是微微蹙眉,便道:“龙眼肉八钱、西洋参一钱,熟地、龟板各半钱。”
她说完,还颇为忐忑的望着姜沉禾,仿佛在验证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成果,而事实上,自从姜沉禾给她看过那治虐药方后,她回去便翻遍了医书,不断的整理,才有所领悟,而此次治虐,正是验证她的方向是否正确,倘若错了,岂不是白白辛苦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