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睡了整整一天，酒醒后的她感到头痛欲裂。她依稀记得那天贺墨卿当着魏文峰的面羞辱她，魏文峰鄙夷的眼神，她还记得自己喝了不少的酒，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忘得一干二净。
她总算清醒了，即使自己穿着一身学生装，可无论怎样扮演清纯，当面具被撕破时，都掩饰不了里头的肮脏。
顾墨卿真是好手段，顾思以为他会像对付她那样对付魏文峰，没想到是自己是高估自己了，贺墨卿哪里舍得放弃自己的利益去得罪一个大律师的儿子呢。
说到底，自己只是他身边众多贪慕虚荣的女人中的一个罢了。
无论怎么说，贺墨卿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切又会恢复原样。
顾思回到了学校，可一连几天她都没看见苏寒的影子，这让她越发担心。
顾思又跑去找冉老师，可没想到这次冉梦浩也摇了摇头，说：“我去找校长谈了好几次，她的态度都异常坚决，看来这次苏寒真的要被退学了。”
“我不信！”顾思负气跑出了学校。
她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终于跑到了苏寒家门前，拼命地喊着她的名字。
“顾思？你怎么来了？”苏寒听到顾思喊她连忙下了楼。
“听说校长真的要开除你，是吗？”顾思抓着她急切地问。
只见苏寒哭丧着脸，说：“我爸爸已经给我找了另外一间学校了，我死活不肯，天天跟他哭闹。他跟我说他想尽一切办法，校长始终不肯松口，现在他也没办法了。怎么办，我们就要分开了，我想和你分开。”苏寒死死抱住顾思拼了命地哭。
顾思的眼圈也红了，她拍拍苏寒的背，安慰道：“别哭，没事，我来想办法……”
……
跟苏寒哭哭啼啼地道完别，顾思徘徊在路上，她沉思到：怎么帮苏寒，找贺墨卿吗？除了他，她在这大上海谁也不认识。贺墨卿既然有本事把她送进来，就有本事让苏寒也回来。
但她不想找他，承受他鄙夷的耻笑和变本加厉的索取。
正想着，突然一个人拉住了她的手臂：“咦？你不是那天跟贺先生在一起的舞小姐吗？你还记得我吗？”
顾思被这一吓，惊得抬起了头，看见一个老满肠肥中年男子正对着自己猥琐地笑：“你是……刘先生？”
“对对对，小姐记性真好，我是广发银行的总经理刘大年。你怎么在这儿呢，还穿着学生服？莫不是……半工半读？”刘大年无耻地笑着，油腻的脸上堆满了皱纹，手还紧紧抓着顾思。
顾思顿觉一阵恶心，用力地甩开那只脏手，说：“对不起，我还有事。”说完，一溜烟地跑走了。
只留下刘大连在后边垂涎三尺地望着，一边望还一边喊着：“诶，小姐，别走啊，你还没说你在哪个舞厅上班啊。”
……
顾思来到校长室门口，犹豫了几秒后便敲响了门。
“进来”
顾思进门，看见茱莉亚校长戴着眼镜，低头写着什么。
“校长…”顾思脚步迟疑地走了到茱莉亚校长面前。
校长抬起头，惊讶地问：“顾思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顾思振作了一下精神，对她说：“校长，你能放过苏寒一马，不开除她行吗？”
“顾思同学，不行，苏寒违反了校规，必须开除。”校长的话坚定得不容争辩。
顾思沉默了一下，走到茱莉亚面前，说：
“校长，你知道，我是贺先生的人吧！”
茱莉亚抬了抬眼镜，挑了一下眉毛说：“知道。”
果然！顾思早就猜中校长认识贺墨卿。
“既然知道，”顾思接着说，“那你不会想让我不高兴吧。贺先生很喜欢我，我不高兴了，贺先生也会不高兴的。”
“你在威胁我？顾思同学。”校长怒目圆睁。
“我只是希望你能让苏寒回学校。”顾思不紧不慢地说，“要不然……贺先生是什么人，你是知道的，说不定哪天，连你也不在了……”
“顾思！”校长拍案而起。
顾思知道，说了这样大不敬的话，早就该被开除了，可是为了苏寒，她愿意赌一把。她认定茱莉亚校长不敢得罪贺墨卿，要不然，这么严格的女校，她怎么可能进得来。
谁知紧接着校长又坐了下来，她取下眼镜，揉了揉睛明穴，说：“顾思同学，既然你在贺先生心目中那么重要，那我真心希望你能回去劝劝贺先生。”
听了这话，顾思瞠目。
校长接着说：“学校是个神圣的地方，虽然贺先生把它买了下来，但也不能随意操控学校的正常运作。苏寒同学是个好孩子，希望你能劝贺先生放过她。”
什么？这个学校是贺墨卿的？顾思傻笑，刚才她演了这么一出，原来全是在耍猴戏？苏寒他逼走的！想到这里，顾思气得七窍生烟，推开门冲出了校长室。
“贺墨卿，你这个混蛋，给我出来。”顾思在贺公馆门前叫嚣着，可回应她的只有空气。
“好，不见我是吧，那我让你永远也见不到。”顾思恨恨地踢飞门前的一块石头，转身走了。
顾思来到黄浦江边，想借着风吹走自己的怒气，她捡起地上的石子狠狠地往江里扔。
“顾思？你怎么在这儿？”冉梦浩路过江边，正好遇见了顾思。
“冉老师？”顾思收起石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想出来吹吹风。”
“天都快黑了，还出来吹什么风，你看你穿那么少，待会给吹感冒了。再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晚上不安全，走，我送你回去。”冉梦浩责备地说。
听了这话，不禁让顾思红了眼眶，想起这两年她在贺墨卿那里受到的屈辱。
从来没有人问过她痛不痛，也从来没人问过她累不累。“冉老师，你人真好！”顾思真诚地说。
看着顾思闪动的眸子，冉梦浩脸刷一下红了，挠挠头发说：“好什么好？送学生回家是应该的。怎么了，跟家人吵架了吗？还是，在担心苏寒的事？有什么说出来，看老师能不能帮你。”
顾思不语。
“老师，您能陪我坐一会儿吗？”顾思低着头轻轻地说，像是怕被拒绝。
冉梦浩看出了她的担心，一屁股坐在长椅上，拍拍旁边的位置说：“来，坐就坐，我奉陪到底。”
听到这话，顾思破涕为笑。
昏暗处，一辆车停在路边，车里的人抽着烟，凝视着这眼前的这一切，夜，越发黑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