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一切都风平浪静,但在顾思看来,这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顾思仍旧上着女校,苏寒也仍然开心地跟她打闹。但顾思总是神经质地惊慌,她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贺墨卿不会轻易放过她的。他会做什么呢?说好的周末游湖,无论苏寒怎么劝说,顾思都不去,她觉得越接近魏文峰,越会给他带来麻烦。
苏寒也看出了顾思这两天的不妥,问她:“你这几天怎么回事,恍恍惚惚的?”
“我担心魏文峰有危险!”顾思焦虑地说。
“他能有什么危险,上周游湖才见过他的。你没来,他看起来还没精打采的。”苏寒说。
这时,刺绣课的老师来了,她戴着一副金丝圆边的老花眼镜,眼皮半耷拉着,扫了一眼学生。见大家都安静了,便讲起了课。这个老太太最是传统,每次上课,都要讲讲女人的三从四德。今天她又讲到:“……在过去哪有这些伤风败俗的事,一个女孩子,不学女工,整日知道跳舞玩乐……”
苏寒咕哝了一声:“都什么年代了……”
“苏寒,你说什?”老天天耳尖地听见了。
“没……没什……”苏寒吐了吐舌头,把头缩了回去。
谁知老太太不依不饶地指着她说:“看看,这都什么世道,学生还顶撞老师了。”
苏寒也是个急性子,站起来就嚷嚷:“我那儿有顶撞您了!”
这正好被路过的校长茱莉亚女士看到,她皱了皱眉头便离开了。
没想到事情就闹大了,茱莉亚校长请来了苏寒的爸爸,说苏寒当面顶撞老师,还在教室里大呼小叫,违背了女校培养的淑女准则,要求她爸给她办理退学手续。
听说苏寒当时就炸了:“我就说了一句话就让我退学?这也太不讲道理了!”气的校长连连摇头。
就这样,苏寒被她爸爸带回了家。
顾思觉得很不放心,担心她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她去问冉梦浩,冉梦浩安慰她说:“校长应该也是吓吓她,放心吧,说不定他爸爸现在也正在给她想办法呢。”
回到家,顾思发现贺墨卿居然在,他今天看起来心情很好。贺墨卿递给她一件装饰精致的旗袍,说:“打扮一下,今天带你去个地方。”
顾思想来想去,在记忆中贺墨卿从没带她出去或是见过谁。今天这是吹的哪股子风,不管了,按照他的话去做,也许他心情一好就忘记魏文峰这事了。
穿戴好的顾思略施粉黛,旗袍包裹出她玲珑的曲线,即背的中长直发衬托出俏丽的脸蛋,就像一个摆在橱窗前的中国娃娃。
贺墨卿竟一时看呆了。顷刻,他便收回眼神,伸出手腕说:“走吧!”
他们来到一处僻静的郊外,车再往前开,竟然是一栋华丽的酒楼。下了车顾思挽着贺墨卿的胳膊进了包间。
包厢内早已坐了一圈客人,见贺墨卿来了,都起身恭迎。其中一位中年男人说到:“贺先生,欢迎欢迎,快请坐。”
贺墨卿带着顾思入坐,等顾思坐下来才发现对面有一双眼睛盯着她,眼神中充满了不可置信。
这个人就是魏文峰。
“贺先生,这位小姐是……”那位中年男子看了一眼顾思问道。
只见贺墨卿抬起顾思的一只手,轻吻道:“我的一个朋友。”
看着贺墨卿暧昧的举动,众人皆会意地笑了:“明白,明白,贺先生艳福不浅啊!”
顾思僵住了,他想到贺墨卿会对付魏文峰,想到他不会要自己好过,想到一切的可能……可就是没想到贺墨卿会如此去羞辱她。
贺墨卿来回摸着顾思的手看着她笑,眼神中充满了轻佻和嘲讽,时不时还把鼻子贴到她脸上轻轻磨蹭。
这些行为让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魏文峰,都认定了她她是个舞女,一个跟那天晚上那个穿着旗袍,抹着浓妆的女人一样,是舞女。
顾思脸色煞白,手任由贺墨卿摸着。
魏文峰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顾思,他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女人就是那天那个纯洁得像百合花的女孩。
顾思看着魏文峰的脸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她的心像被撕裂了一样难受。她还跟他谈什么理想,现在在他眼中,她所谈的理想无非是舞女交际场上的伎俩。
魏文峰坐不住了,起身要走,却被他爸一手拉住:“去哪儿,没看贺先生在场吗,没礼貌?”
贺墨卿只是微笑着看看他不说话,再转过头来……看看顾思。
顾思觉得此刻快被魏文峰仇恨的眼神给万剑穿心了。
看着贺墨卿得意的笑容,顾思忽然举起酒杯,对着身旁一个中年男人笑着说:“请问先生怎么称呼。”中年男人受宠若惊地站起来:“鄙人姓刘,是广发银行的总经理。”“那我先敬刘先生一杯。”说完,把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刘经理看见美人都喝完了,自然也跟着干了一杯,还夸着:“小姐好酒量啊。”一边说,眼神还不住地在顾思身上上下打量。
顾思的举动让贺墨卿始料不及,但仍然保持着礼貌性的笑容,脸却不经意地抽动了一下。
顾思顺着刘经理的方向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敬了一圈,包括魏文峰。顾思心想,要撕就撕破一点,免得还抱有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一杯一杯地喝着、笑着。
贺墨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沉着脸说:“你醉了!”说完,便夺走她的酒杯。
这一席饭下来,贺墨卿全程黑着脸,气氛一时变得尴尬,众人也只好草草散场。
酒席结束,大家各自离开,贺墨卿把顾思扔进了车里。
喝醉酒的顾思吃吃地笑着,趴到贺墨卿的身上,手在他的衬衫上画着圈圈说:“怎么样,贺先生,我把你那些朋友伺候得还可以吧?你看他们多喜欢我,抢着跟我喝酒呢。”
“闭嘴!”贺墨卿铁青着一张脸。
“现在你放心了,你看那个魏文峰,吓得像只小老鼠一样一样。他肯定还是个雏儿,早知道那天我就先给他开荤了,他今天不至于怕我怕成那样呀!”
“我叫你闭嘴。”眼神狰狞地看着她。
“吼什么呀!”顾思捂着耳朵叫到,“你的目的达到了,你应该开心啊,你说的对,我就是舞女。谁给钱我就跟谁跳舞,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不止你有钱,还有那么多有钱人,你说我找上他们,他们会不会跟我玩呀。”
贺墨卿一把把顾思压在座椅上,眼睛里尽是血丝。他用哀求的语气说到:“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顾思,你是我的女人,你只能看着我,只能爱上我。我不要你对着别的男人笑,不要你看着别的男人,不要你爱上别的男人,你只能是我的,只能属于我……”
贺墨卿胡言乱语地说着,他现在才明白自己的心,他想独占这个女人,所以才把她藏起来。不想让她被谁看见,不想她心里装着谁,要装也只能装下他一个。
“爱?”顾思笑了,然后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