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家里虽一贫如洗，好在父母到算身体康健，一个小面摊一年到头少不了因黑帮打斗、天灾人祸遭了殃，修修补补竟然也拉扯到了她和哥哥俩长大。
家里想方设法地让她哥顾忌在码头上当了个扦子手，可除了天天在洋人手头下受气也没见挣几个钱回来。
顾思爱看书，她最爱看的是西医书。教堂里的牧师也常常给他们讲西医的神奇，各种匪夷所思的医术真是她闻所未闻。她偶尔也会做梦自己有一天能成为一名医术高明的大夫，但这也只能做梦…
她没上过一天学，家里就供哥哥读了几年学，识了几个字。从她懂事开始就一直帮着父母料理面摊的生意，而她所有的知识都是附近教堂的牧师教她的。她热衷于西医的开刀，她家的面团就是她的一个个病人，这也是她每日暗无天日工作中仅有的一点乐趣。
而这一点乐趣好像也快消失了……
这天晚上，父母竞破天荒地让她早早收了摊回家商量事，她默默收拾着本无几样东西的家当，心里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刚到家，母亲就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思儿，你哥哥年纪也不小了……”母亲顿了顿，接着说“妈寻思着给他娶个媳妇……可你看…咱们家……谁愿意嫁进来呀……”
顾思只是微垂着眼睑盯着母亲的衣角，顾母见她不接话，转头瞪了瞪那缩头乌龟的父亲，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厚着脸皮继续说：“隔壁街杨家米铺，你知道吧……他家小儿子程瑞……看上你了，想娶你进门，我看他们家光景好，你嫁过去肯定能过上好日子，他呀样子那个清秀得呢……”顾母这话匣子一打开，简直如开了闸的洪水，把杨家那小儿子夸得天上有底下无，恨不得自己嫁过去……
杨程瑞？顾思的心思早从母亲身上飘走了……就是那个鼻涕虫？过去常在我家门前捣蛋的家伙，我记得以前拿死耗子吓过他，把他关过附近出名的“鬼宅子”，吓得他见我们家门口就绕道走。看上我？莫不是还想报当年的仇……呵……那他看上我什么了…年轻…貌美？顾思以一种玩世不恭的心态想着，也好像只有这种“玩世不恭”才能把她保护起来，就好像在谈论别人的事情一样……
“你到是说句话呀…”母亲的话把她拉回了现实。
“我答应！”
“你……”顾母正想劝她，她已经准备好了无数段说辞来说服顾思，可没想到她那么爽快地就答应了，到让她那些话堵在嗓子眼里难受。
“愿意？”这话让顾父也感到意外。
顾思从小就独立，她不愿意做的事情谁也勉强不得，家里要她多帮衬，她却总往这教堂里跑，一有空就窝在一边看书，打了人，撕了书也不管用，她总能变着法子读书……要她去丝厂做女工，她死活不愿意，说是钱多挣那么一点点但没自由……这回，怎么就答应了呢？
“但有个条件”顾思脸上仍看不出波澜，“我要读中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