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秋抿住唇,没吭声,但她隐约觉得后面的故事或许是个悲伤的延续,果然不出她所料,司机颤抖着声音恨恨道:“我以为生活回归了正轨,我也把出租车又买了回来,孩子也渐渐大了,但我没想到那日我犯傻救下的男人居然是不良分子,呵,他的仇家找上门来,不由分说的将我妻儿绑架并无情的屠杀,只因我说不出那人的下落便遭此报复。”
司机蓦地大笑出声,眼泪顺着脸上的疤痕砸在地板上,他疯狂怒骂,“我特么才是最该死的人,我的妻子贤惠能干,我的儿子才上初中,他才十四啊,我把他害死了,全是我的错……”
顾秋见他情绪崩溃,有些不忍,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司机讲的故事的确悲惨,那对母子也死的极其冤枉。
许久,司机才抬起黝黑的手臂擦了擦眼泪,唇角泛起残忍的弧度,“我的妻儿当着我的面被杀死了,我对他们而言也没什么用了,本来我应该追随妻儿一起去的,只不过或许是我命不该绝,那个男人,我救的那个男人赶了过来,把我救了出去。”他侧头看向顾秋,笑容阴森可怖,“你说,造化弄不弄人?”
顾秋这才察觉到司机的精神似乎有些问题,她谨慎的靠后挪了挪身子,只听司机发狂笑着说:“小姑娘,你知道吗?我恨老天不公平,我从小到大并没有做什么坏事,它凭什么要把我的妻儿夺走,我不甘心,所以我要报复,你想不想之后我怎么做的?”
司机凑过来,把嘴贴在顾秋的耳边轻声道:“我告诉你,我把周围邻居的亲人也杀了,那一日,血流成河,但是我的妻儿不用寂寞了,这才是公平。”
顾秋听着他笃定的话语吓得满身冷汗,她试探的说道:“你就不怕乱杀会给你的妻子带来厄运吗?”
司机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淡定道:“他们已经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孤独活着,我曾经埋怨过上天,祈求过上天,然而,有什么用呢?我儿子还是死了,再也回不来了,你能明白,白发人送黑发人有多痛吗?”他一边说一边使劲捶打自己的胸口,仿若喘不过来气般不停的深呼吸。
顾秋有些可怜他,但是她还是不能理解因为失去了妻儿就变成杀人凶手,如果他的妻儿泉下有知,该会有多伤心,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这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顾秋挪了挪屁股,似有些麻木了,尤其是手腕,尖锐的痛感让她觉得绳子仿佛能给她直接勒断了去,司机吸了吸鼻子,猛地起身扭了扭脖子发出一阵骨节碎裂的声音,心情才稍微平复了些。
他弯下腰,注意到顾秋瞳孔中倒映出来他的身影之后蓦地笑了,莫名其妙的夸赞道:“你还挺聪明,往常我跟别人讲完故事,那些人总会以为我还是个好人,想要道德绑架我,可惜,我这辈子最痛恨的就是道德绑架了。”他又突然蹲下来,凑近顾秋神秘兮兮的说:“你想不想知道他们的下场?”
顾秋现在可以确定了,面前这个人特对精神不正常,但她却不能露怯,她看过心理学的书,有些变态就喜欢看别人痛苦的模样,所以她最好表现的平静,这样才不容易受伤害。
司机低笑出声,眉梢染上了几分诡异的红晕,他轻言道:“我把他们都给分尸了。”
顾秋手快速攥紧,在心底怒骂,疯子,关押顾秋房子就跟临时用几块木板拼接起来的住所一般,用破旧不堪来形容都算得上是好词,门外清晰的传来车碾压地面石子的声音,她的心紧跟着凉了凉,那个人,来了。
顾秋死死地盯着门口,眼睛甚至眨福不带眨一下的,她害怕错过了真相,她想要知道到底是谁绑架的她,她更想知道为什么要绑架她,然而,当宋父踩着既定的脚步露出面容时,她还是感受到了晴天霹雳般的打击。
怎么是他?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顾秋的心神乱的已经找不到头绪,她双目泛红的盯着宋父,在他靠近时忍不住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宋父搬来一个小马扎坐在她的身边,“啧啧”两声讽刺道:“看来你们也不是什么事都跟对方商量。”此刻,他成功在顾秋的心底埋下了一颗种子,紧接着,他继续灌溉道:“顾小姐,我那不孝子有没有告诉你,他把我从董事长的位置上赶了下来?”
这件事宋晏丞虽然没有同她说什么,但顾秋从新闻播报上了解了大概的情况,但她不是喜欢追根究底的女人,倘若宋晏丞没有主动与她说定然就是这件事没什么需要告诉她的价值,她也不会去问,现下看来,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倘若她能早些知道宋父的状态,或许就能预估他的行动,当然,未发生过的事情全是未知数。
宋父在看到顾秋并不怎么惊讶的反应后面色骤冷,他哼笑道:“我在想什么,你与那兔崽子定然是一丘之貉,顾小姐,是不是你和那个不孝子在一起后就开始谋划宋氏的家产了?”
顾秋压根就没有这心思,但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就算说什么也没用,宋父的态度摆明了他不会相信她说的话。
宋父掏出手机蹲下身拍了拍顾秋的脸,冰凉的温度冻的顾秋忍不住打了个机灵,他冷笑着拨通宋晏丞的电话,“好儿子,我把定位打开,给你十分钟时间来我现在所在的地方,你的小女朋友在我手中,晚一分钟,我就剁掉她一根手指,这个交易如何?”
顾秋听着他说的话只觉得宋父已经丧心病狂,为了利益人居然会变得如此可怕,她想不通,只得闭上眼睛,面上一派平静,仿若已经接受了现实,内心却是波澜不断,甚至有些担心宋晏丞真的会独身前来。
司机是局外人,他环胸靠在墙边安静的笑着看这场闹剧,宋父附身轻声道:“顾小姐是不是在担心我那个不孝子?别害怕,我不会对他做什么,你看,我什么人都没带,只是要和他做个交易而已。”
他蓦地抓住顾秋的头发,令她不得不痛苦的仰起头,“顾小姐,不如我们也来打个赌,你猜猜,我那个不孝子会不会为了你让出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