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晏丞脸色陡然沉下来,但他不是没想过有这种可能,院长在旁一个劲的擦满头的冷汗,在林医生话音落下后他就吓得直瞪他,可惜为时已晚,这会,他想的是宋晏丞在知道自己的亲人死后还不得全尸会不会一怒之下把他这个私人医院给夷平。
林医生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再回来后手中又多了份文件袋,他将文件袋递了过来,“这是那位老人的遗物。”
洛旻迫不及待的接过,打开看了眼,里面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有的只是一块老的快要走不动的手表以及一张黑白照。
宋晏丞将文件袋拿过来,细心的将它包好,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开。
那天晚上的记忆不仅让顾秋痛苦万分,还有宋晏丞也久久无法忘怀。
从宋氏下了班回来之后,宋晏丞带来了餐厅的好吃的,打包的都是顾秋喜欢吃的东西。
吃完所有的东西之后,宋晏丞去刷碗了,而卧室里面只有顾秋一个人,她呆呆的坐在床头间,眼睛一直盯着落地窗外,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月色已经上去了,星光点点。
突然窗外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顾秋一激灵,她冲向窗户边上,就看到一个女人推着一辆婴儿车在房子外面散步,那婴儿一直在题库,啼哭声是那样的轻灵,而这让顾秋万分痛苦,她羡慕的眼神透着窗户一直到婴儿车上。
如果,如果当年她的孩子顺利生出来,她也可以体验一个做母亲的快乐,也可以推着婴儿车去散步。
但是现在一切都是不可能的,越是如此想,她越是不能原谅自己,也无法原谅宋晏丞。
在一片谜团之后,像是烟雾缭绕一般,顾秋觉得自己眼前一片模糊,恍惚之间,她看到床上有一个婴儿,那婴儿正在啼哭着,她怜惜的看着婴儿,慢慢的将孩子抱起来,凉凉的,却也软软的,她肆无忌惮的释放着自己的母爱,想要全部灌注于怀中的孩子身上。
但,当宋晏丞收拾好一切来到卧室时,他没有进门,而是驻足在门口,因为他看到顾秋正抱着一个枕头,她是如此怜爱的目光,他想起来心里治疗师说的话,或许顾秋片刻的安静和温暖都是因为产生了幻觉,或许这时候顾秋将枕头当做了婴儿,看着她脸上的宁静,宋晏丞怎么狠心打扰?
他就那样倚在门上,看着顾秋的动作,那样小心翼翼的拍打着枕头,像是在哄小孩一样。
可是这样的时光并不长,因为下一秒,顾秋身子一抖,她再低头一看,哪里还有孩子的影子,她抱着的不过是一个枕头,一个冰凉且柔软,但是却毫无生命的枕头。
“怎么会!”她不敢置信的将枕头猛地扔在地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刚才那婴儿的触感是那么的真实,孩子的哭泣是那么的真实,怎么就成了枕头呢?
她瘫坐在地上,拍打着枕头,陷入了一种疯癫,宋晏丞赶紧走到顾秋面前,想要拥抱住她,可是当顾秋看到他的时候,宋晏丞愣住了,因为他从那个目光中看到了一丝厌恶,于是他不敢再动了,一个眼神就能阻止他所有的动作。
可是顾秋并没有打算放过他,直接站起来,猛地握紧拳头锤向宋晏丞,“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孩子才没了!”
宋晏丞无力反驳,更重要的是他并不想反驳,如果让顾秋打她能让顾秋心里好受一点,那么他愿意。
不知道打了多少下,顾秋的手都有些红了,宋晏丞怜惜的看着顾秋,看到她颤巍巍的站起来,刚想去扶,但是被狠狠地推开了,“别碰我!”那声音包含着巨大的反抗。
虽然这样对宋晏丞,可是顾秋现在并不好受,这几天以来她一直处于迷雾之中,一直蒙蔽着自己,不愿再现实生活中醒来,可是刚才她因为巨大的悲痛再一次醒来,一切幻想在看到宋晏丞的那一刻全部崩塌,她拒绝一切人的靠近,拒绝宋晏丞的靠近。
宋晏丞也不好受,顾秋坐在床边,泪水挂满了脸颊,宋晏丞走到顾秋面前,半跪下去,正好与顾秋持平,他看着顾秋的眼神,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想要把面前的人涌入怀中的冲动,那种冲动让他险些控制不住自己,可是他到底还是控制住了。
他注视着顾秋的脸颊,顾秋带着心痛的将手放在他的脸上,那张熟悉的面孔让她有种想要掐死的冲动,她也真的这么做了,直接将手放在他的脖子上,就要用力。
宋晏丞感受着窒息的感觉,尽管是如此的姿势,可是他知道顾秋是舍不得,没有用全力,但是如果顾秋想要掐他,他不会反抗的,甚至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缺氧的感觉让他头晕目眩的,可是他愿意强撑着,顾秋持续用力。
直到她看到宋晏丞的脸色因此通红,她犹如碰到了烫手山芋一样,立马弹开了手掌,看着宋晏丞用力的咳嗽,她后悔的摇摇头:“对不起对不起!”一直重复的只有这句话,那是宋晏丞并不想听的话。
他一直手扶着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手捂住了顾秋的嘴巴,阻止从她嘴里发出这句话,道歉的话应该由他来说,而顾秋从来没有对不起他的,甚至于,宋晏丞的愧疚铺天盖地的袭来,万一,万一顾秋在某一天知道了真相,还能否原谅他?袁婆婆对于顾秋来说是这么的重要,他真的无法想象。
不,不能让顾秋知道,绝对不能。
他低下头不敢和顾秋对视,只是说道:“你原谅我吧。原谅我吧。”他说罢将自己的头埋在顾秋的膝盖上,满腹的愧疚,满腹的后悔。
顾秋静静地听着他重复着那句话,她甚至能感受到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她的手上,炽热却又显得冰冷,她看着宋晏丞的后脑勺是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的视线扫过刚才被扔在地上的枕头,带着一丝快意的说着:“那就把孩子还给我,你能还回来吗?”
她轻轻的询问,其中却又带着不可思议的分量,但这话让宋晏丞更加绝望了,他稍微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之后,慢慢的抬起了头,满脸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