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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云肥花瘦香如故

六月下旬的一天清晨,凌云生香往常一样早早醒来,窗帘上竟然附着着一只蝴蝶,一动不动。

那是只真蝴蝶,但它却和窗帘上的假花惺惺相惜,惹人怜爱。

坐在小板凳上,太阳刚升起又藏进云里,地上一团小阴影走来走去,让人心生疑惑,难道是上面有蝴蝶飞过?

抬头一看,是一片鸟儿的羽毛,从半空中,纷纷扬扬地落到了地上,本以为羽毛会就此乖乖躺在地上安息。没想到它在地上滚了一圈又一圈,像个调皮地孩子。

其实它太轻了,轻到再小的风也能让它为之一动,跟着翻滚或是飞扬......

杨梅的一生总要经历风雨和烈日才能苦尽甘来,也许经历雨水的冲刷,味道变淡或掉落泥土。

也许经过烈日的照射变得更甜,挂在枝头,见到高高在上,五彩斑斓的彩虹。

那时它也可以自豪地和彩虹对视:“你高高在上很美,但我挂在枝头也很甜!”

宋海霞的婚礼中午十二点一十八分开始,凌云生赶来的时候正是婚礼最精彩的时候,新郎吻起了新娘,全场掌声尖叫声响起。

他四处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一大圈之后才发现,金子在那个离舞台最近的地方,正神情专注地看着新郎和新娘。

尽管她曾经说还没玩够,但这一次她的神情中满是羡慕和向往,还有那深深的祝福。

路上碰到了金子,两人似乎有些尴尬,但什么也不说,假装不认识的走过似乎不是他的风格,他简单挥手说了句:“嗨!好久不见!”

金子的表情有些复杂,又或者说异常的平静,平静的有些冰冷,她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朋友间都曾默认为凌云生和金子会成为一对,但最终她选择拒绝了他。

这让她似乎有些愧疚感,但是淡然和不屑的表情中,她又有些常人难以察觉的气愤。这让人有些奇怪。又或者人声嘈杂,她没有听到。她只是匆匆怯怯地看了凌云生一眼,便转过去和刚下来舞台的新郎和新娘打招呼。

金子的装扮也很有仪式感,头发扎成一个丸子头,露出她精致饱满的脸型,穿了一件黑色蕾丝花边的一字肩短袖,勾勒出一丝淡淡的少女般的迷人曲线。

白皙的双肩和深深的锁骨袒露在外,不失优雅和性感,舒适百搭的黑色小包包拿在手上,时尚大方,十分迷人。

脚上穿着一双高高的红色高跟鞋,给人一种热情奔放的感觉,让这个女人更加自信。

新娘新郎忙完之后已经四点多了,他们又邀请了几个远道而来玩得好的同学和朋友一起吃晚饭,河边走了会之后,来到了一个包厢。

十来个人的包厢里,新娘和新郎未来之前,大家都有些拘谨,上了一盘西瓜之后,渐渐被大家吃的所剩无几了。

还有最后一块的时候,凌云生拿了起来,对面的一个女人看了一眼,凌云生不好意思地问道:“最后一块了给你吃吧。”

那女人摇了摇手,示意不要,凌云生笑着说:“那我吃给你看!”他美滋滋地吃了下去,嘴巴还发出“扎巴扎巴”的声音。

那个女人的脸都变了,眼睛睁的大大的,又一白,不可思议地看着凌云生。

一个如此绅士的男人,怎么一瞬间变得如此不要脸,但是这种不要脸又特别的迷人,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凌云生继续说:“你刚才看我的眼神,让我想起一个人,她在我心中分量很重。”

一旁她的朋友说:“好老套啊!不会是你梦中情人吧?”

众人也觉得奇怪,这小伙子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凌云生淡定说:“是我外婆!”众人笑得更欢了!

这时,那个姑娘本人也按奈不住了,脸一拉,眼珠子一翻:“我有那么老吗?”但是她生气的样子却十分好看。

凌云生笑着说:“女孩子不要太急嘛!我说的是我外婆年轻的时候!我外婆年轻的时候可漂亮了!”

众人恍然大悟,男生们拍手叫好!也许是他干了大多数男人想干又没敢干的事。

那女人无奈道:“呵呵!”

晚饭过后已是七点多了,站起身,准备离开时,她走到凌云生身边,凌云生淡淡说:“你人真好!”

她停了一下,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凌云生,凌云生补充道:“我刚才说的话估计让你无话可说,但你还是给我回了一个呵呵!”

他友善地笑了一下,那女人也友好的看着凌云生笑了一下,那笑容格外地安静亲切!

凌云生认真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脚下是一双近乎平底的淡黄色小高跟,站起来和凌云生几乎一般高。

下身是粉白碎花包臀裙,上身是一件纯白的紧身短袖,柔和修身,把自己傲人的身材显露的淋漓尽致,脖子上配一个和裙子呼应的碎花简单小项圈,知性干练,优雅时尚。

一头又黑又直又亮的秀发如瀑布般披肩而下,一个淡黄色的小包包斜挎在一边,显得非常的优雅迷人。

整个人不肥不瘦,恰到好处地融合了清新和性感。

虽然性感,但是她却像个豆蔻年华的少女,不知道自己的魅力。他们一行人到了宋海霞和唐云的婚房。

唐云放起了他淘来的电影盒子,一部浪漫的外国老电影《云中漫步》出现在白色的投影仪幕布上。

宋海霞两口子端来了各种水果和特色小吃,大家在黑暗中边看电影边吃东西,边各自聊了起来。

随着全部人员就坐,她和凌云生被挤到了一旁的沙发角落,那个角落比其他地方稍微黑了一点,也稍微安静了一些。

一行十人左右,从婚礼上见到她到出了餐厅她就一直默默不闻,也没人和她搭话,也许是她的外表看起来有点冷,也许她对这里的一切都不太熟悉。

两个人眼神撞上的那几秒,他没有闪躲,友好又温柔地看着她,反倒是她有几分害羞和疑惑:“你看着我干什么?”

他笑道:“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她笑了笑,声音很爽朗中带点温柔:“难道你想你外婆了?”

他顺水推舟道:“你怎么知道?”

她说:“感觉呗,既然这样!来!外婆给你好吃的!”

说着她用牙签扎了一块生姜从黑暗中递了过来。

没想到这一开始如白雪般冰冷,对一切都不屑一顾的女子,此刻却变得如此友善主动。

放着电影,她那害怕又魅惑的眼神和不经意暴露给他的一点春光,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

她的眼神透露出对他的几分欣赏,也许是从来没有一个男人敢像今天一样对待他。

他说:“晚上吃生姜,等于吃砒霜,我不吃!”

这一会她眼里甚至是想要吃掉他的霸气:“你敢拒绝你外婆的好意?”

也不知道为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害怕与女人对视了,他也异常坚定地看着这个可爱又霸气的女人。

就算是毒药也得吃了,更何况是一个如此如此冷漠的冰山美人热情亲自喂过来的东西。

只是这玩意儿确实有点辣,他一口吃掉递来生姜,她又喂过来一块,他眼睛都湿润了:“都快感动的流泪了,再喂就喂出感情来了!”

她笑了,又伸手喂过来:“闭上眼睛,再吃一块!”

他嘴里说:“你叫我吃就吃啊,多没面子啊!”

但他还是闭上眼睛,张开了嘴,突然睁开眼睛,不可思议道:“恩,好甜啊!”

她递过来的是一块西瓜,她笑地更欢了“真笨啊,你好容易骗!”

他自嘲道:“除了笨,我还不解风情,喜欢睡懒觉,不过,我倒纳闷了,为什么我这么多缺点,你还喜欢给我喂吃的?”

她似乎被这个奇怪的逻辑弄得一头雾水,翻了个白眼,莫名其妙,但霸气又理屈词穷回应道:“我就喜欢,你管不着!”

凌云生在黑暗中搜寻了一下金子的位置,她并没有留意他们,而是眼睛直直的看向前方,面无表情。

但她眼中似乎闪烁着黑色的火焰,这就是死神降临,如刺客荆轲一般的冷静和精准。

他回过头来看着之前那个女孩子,笑道:“第一次见面,你就说喜欢,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男人!”

宋海霞突然插话道:“哟!今天可是我的大喜之日,怎么你们两个在这里秀恩爱啊。鹃儿,大学同寝室四年,你怎么从来不给我喂一个啊?”

她有点不好意思,立马用牙签扎了一块生姜递了过去:“我怕你老公吃醋啊!”

宋海霞笑道:“看在你喂我的份上,我给你们牵个线吧,看你们两那么投机,相见恨晚啊,又是才貌双全啊,不然来个双喜临门,亲上加亲?”

凌云生和鹃儿几乎同时,一人递上一杯水,一人递上一块姜,她说:“生姜还堵不住你的嘴?”

他说:“喝杯水压压惊!”

他又看了看坐在另一边角落里的金子,她面无表情,冷若冰霜,专注地看着电影。

电影里正放到男主角发现了他老婆和另一个男人偷情的画面,于是两人离了婚,他的老婆正在阳台上和她的情人满脸疑惑看着男主角满心欢喜奔跑的样子。

他们不知道的是男主角终于能正当奔向那个以前心心念念却又不能在一起的女人......

宋海霞笑道:“哟!太有默契了!又那么体贴!天生一对嘛!”

明明感受到了这个女人的温柔,也听懂了宋海霞的深层意思,明明只需要顺水推舟就行了,可不知道怎么了,凌云生却逆流而上。

他反其道而行之道:“虽然我外婆很漂亮!我要是和一个像我外婆一样的女孩在一起,那会很奇怪的,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男人!”

她一个粉拳揍过来:“说了一晚上你外婆了,你嘴巴怎么那么毒啊!”

电影看完,朋友们也要去酒店休息了。走在小巷子里,大部队走在了前面,那女孩买了一个口香糖便落在了后面。

一只长相凶猛的狗从地上爬了起来,低吼着,她站住了脚步。

凌云生停下脚步,绕到了她和狗的中间,在侧前方微微护着她,说:“不怕,跟着我慢慢走,狗能嗅到一个人的恐惧,就像一个女人能嗅到一个男人的不安,你越怕,跑了起来,狗就越跟着你追,欺负你,说不定还会咬你一口,你越不怕,不动声色,动作越慢,它反而越怕你!”

她慢慢牵起他的衣袖,离狗远了就掐了一下他的腰说:“你居然把女人比作狗!”

凌云生“哎呀”一声道:“你良心被狗吃了,我刚才可是救了你啊!”

她笑道:“不咬你一口就不错了,有你这么说女人的吗!”

他笑道:“你属狗的啊,你不知道男人的腰碰不得吗?”

她一下子来劲了:“碰一下会怎么样!”说完就伸手继续来戳。

凌云生一边笑着闪躲着,一边说:“好痒啊!好男不跟女斗,你别欺人太甚啊!不然我可......”

她更加起劲了:“不然你怎么了?”

他看着走远的人群,又看了她,满脸委屈:“不然我可喊了!”

她笑地更欢了:“你倒是喊啊,就算喊破喉咙也没用的!”然后又继续朝凌云生伸出了魔爪。

慌乱中,他抓住了她的手腕,四周黑漆漆的,空气也一下静了下来。

眼前的这个女人也跟着消停了下来,两人都感受到了人群的远去和周围的静谧,互相望着对方。

凌云生慢慢地靠近着,杜晓鹃缓缓地后退着,到了墙角,她退无可退,索性一动不动。

凌云生凑到她耳边:“说了男人的腰碰不得,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她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杏色娇羞道:“你想怎样?”

他一身正装痞子气,缓缓抬起手,指尖慢慢从杜晓鹃的额头滑到她的左耳,行云流水般地将她的秀发捋到耳后:“真好看!柔顺似水!”

他的手慢慢放到她的腰上,然后突然挠起了痒痒,她笑边说:“好啊,你敢挠你外婆痒痒,大不敬!”

她一边嬉笑着,一边闪躲着,突然一个趔趄,倒在了凌云生怀里。

那么高的一个人此刻却像个孩子一样,身体是那么柔软,变得很轻很轻,竟有点小鸟依人的感觉。

闻到发香的那一秒,他似乎感受到了心跳在加速,“扑通扑通扑通......”可是奇怪的,这不是来自自己的心跳。

渐渐地,他突然感受到自己的心跳也开始加速起来,他害怕自己的心跳被眼前这个女人听到,于是说:“要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吗?你是猪吗?怎么那么重!”

她恢复了平稳,拍了一下他,白眼道:“你才是猪呢!我一米六二才九十四斤,我爸妈都嫌我太瘦了。不过,刚才在看到狗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走回来保护我?”

他思索了一下:“有一种瘦叫做外婆觉得你瘦,你不知道?因为你......像我外婆啊!”然后就笑了起来。

本以为她会再次生气,但这一次,她却说:“我谢谢你啊!”

凌云生道:“快走吧,不然他们走远了!我们就跟不上了!”

在地下游戏室,凌云生和新老朋友们打成了一团,打台球,斗地主,玩游戏,唱歌......

靖江河边的夜景别具一格。河两边是灯火辉煌的河岸风光带,人们在十分具有民族特色的古楼旁散步、跳广场舞,一座风雨桥横穿大河,熠熠生辉。

朋友们逐渐分散开来各自散着步,他和她不知不觉、不约而同地在河边遇上了。

他们在石凳上静静地坐下,望着河的对面,她惊讶道:“你怎么也在这里?不和他们去玩?”

凌云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我发现,我很难融入他们,虽然表面很开心,其实我骨子里是透着孤独的,我从小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总怀着淡淡的忧伤,很多人都不知道,我也不愿意让他们知道。”

她更加好奇了:“真看不出来,你看起来很开朗、很外向!似乎很受欢迎!”

他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淡淡地说:“我永远也无法忘记,在我21岁那一年,我外婆离开我的那一刻。”

她静静地看着他:“你外婆去了哪里?”

凌云生突然深沉了下来:“她没有去哪里,只是离开了,其实......她死了,不好意思,和你谈这样不开心的事情!只是看到你又想起来了,小时候我贪吃,但是又不好意思拿外婆家里未开封的鹌鹑蛋罐头,外婆就给我打开,还亲自喂我……”

她拍拍他的肩,凌云生静静地呆了一会,然后稍微挪开了一些,笑道:“算了,不说这个了,人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不是吗?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为什么不开开心心呢?”

她点点头,瞪大眼睛,温柔地和凌云生对视了一会儿,然后两人又默契地看着河对面。

他笑道:“我觉得你可能比较害羞或是高冷,因为今天很少有男生关注到你,所以,我想,我就过来给你一点关注吧,你叫什名字?”

他差点笑出声,诧异道:“你姐姐我可是有很多人喜欢的!记住了,我叫杜晓鹃,杜鹃花的杜鹃,中间一个春晓的晓。杜鹃花的花语是——代表爱的喜悦和节制,据说喜欢此花的人纯真无邪。”

他补充道:“我听说杜鹃花的箴言是当见到满山杜鹃盛开,就是爱神降临的时候,它节制的又是什么呢?”

杜晓鹃淡淡地说:“节制欲望,它的花语为“节制”,它只在自己的花季中绽放,即使杜鹃总是给人热闹而喧腾的感觉。而不是花季时,深绿色的叶片也很适合栽种在庭园中做为矮墙或屏障。你喜欢吗?”

他笑道:“还可以,这花和你很像啊,表面冷若冰霜,其实内心天真、热情似火!我喜欢白色,有没有白色的杜鹃?”

她喜笑颜开:“有啊,白色杜鹃代表被爱的欣喜,我也喜欢白色的杜鹃花。”

他道:“白色很干净,很舒服,很纯洁,给人安心的感觉。”

她疑惑地看着凌云生的眼睛:“你说女人能嗅出男人的不安,为什么你的眼里我什么都看不到?没有孤独,没有不安,也没有忧伤。你那么受欢迎,也不像没女朋友的人啊!为什么还是一个人?”

他无奈道:“前段时间,我以为遇到了那个命中注定的人,结果还是有缘无分,还好现在过去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眼前的人和事才是更加重要的,你说呢?”

她说:“我也不笑你,不过我挺享受孤独的,只是如果有了男朋友就不能忍受孤独了,那你觉得眼前的人怎么样?”

他笑道:“感觉还不错,挺真实,逗比的女孩子。”

她笑了:“我不是那种安静或者贤惠的女孩,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呢?”

他认真道:“我可能比较挑剔,没有固定的类型,主要看眼缘,毕竟是结婚的年纪。”

她说:“可是你这么挑剔,我觉得我肯定不符合的。”

他问道:“所以?”

杜晓鹃笑道:“所以我努力努力?”

凌云生笑道:“未来无比光明,但前方的道路不会平坦。你多大啊?”

她自豪又认真地说:“我九零年的,你应该比我小吧,你可以叫我小姐姐了!”

他故意色色地看了看她的胸前,调皮地说:“小老婆婆姐姐啊,我不是问你的年龄!”

她赏了凌云生一顿粉拳:“你好讨厌啊!不过!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有点想哭,又有点想笑!谢谢你啊!”

他脱口而出:“怎么谢?”

她笑道:“我请你吃东西,下次来阳山的话!对了,还可以送你一朵你从未见过的白杜鹃哦!”

“谢谢小老婆婆姐姐啊!”

“下次再见不要再叫我小老婆婆姐姐了,怪别扭的!”

“那叫什么?”

“叫我......小姐姐吧!”

凌云生甜甜地叫了一句:“小姐姐!”

杜晓鹃乐呵呵地:“看在你这么乖的份上,小姐姐再告诉你白杜鹃花的第二层意思吧,永远属于你,记清楚了哦,这个花不能随便乱送哦。”

月亮和星星藏进了云朵,透过云层,偷窥着月下的人儿。

突然身后一道明亮而短促的闪电,划破漆黑的夜空,紧接而来的是一声巨雷,杜晓鹃吓得捂住耳本能地往凌云生怀里靠了一下。

云朵后的水蒸气就像围观的群众,遍忍不住好奇,聚到了一起,大颗大颗地落向了大地,要来看看这不同的的角落和秘密,似乎也想看看着杜鹃那惊恐又美丽的脸。

水蒸气从天上一下来,太过于好奇,这让杜鹃和凌云生反而更想藏起来!

奔跑中,两人默契地拉起手,凌云生走在前面遮风挡雨,杜晓鹃一手放在头上,飞快走向了一个小亭子。

雨稍微小点之后,他们就随朋友一起去了各自的酒店就寝。

雨下了一整夜,晓梦时分,雨后的清晨,山色空蒙,寥寥落花,杜鹃在树枝上兴奋地唱着歌,叫醒了即将离去的人。

直到杜晓鹃进了车站,凌云生心中那很小,很散,很微弱的感觉,变得越来越强烈。

那是喜欢吗?不,也许人都只是喜欢那种别人被自己吸引到了的类似错觉和幻境的感觉。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此时此刻,他很清楚,这是一个既好看又很有趣的女人,但也许他们再也不会重逢了......

金日凌空云方生,杜康晓梦鹃亦鸣。此情可待莫追忆,当时惘然如云烟。

火车飞速像前方驶去,越来越快,原来越远。人却在不停地向后,时间仿佛是在倒退。

回忆“哐哧哐哧”不停地闪过,一下慢一下快,渐渐到了最初的时候......

漫漫回忆到了最初的原点,每个自然而又调皮的动作充满活力洒脱与阳光,温柔而又细腻的在空气中蔓延,沁人心脾散发着无穷的魔力。

七月初,在外地打工的凌非凡突然让凌云生帮她给一个女孩子送药。

凌云生很是为难,但凌非凡搞得神神秘秘,还说完成了这件事之后,自己欠凌云生一个大人情,只要是他能做到的,他都答应去做。

凌云生第一次在药房买了女孩子生理期的药,带着几分好奇和无奈,来到了凌非凡指定的地方。

走进了美的空调店,在店里服务员的帮助下,见到了那个叫颜玉萍的女孩子。

她面容姣好,微带笑容,穿着一身职业装,踩着一双高跟鞋,显得有些生疏。

她走过来和凌云生一样高,杏眼圆睁好奇地看着凌云生,看得他有点不好意思。

凌云生按照凌非凡说的,把东西交给她,然后笑道:“你好,这是凌先生送你的快递。我还有事,先走了。”

那女孩说:“这是谁托你送过来的?”

被一双充满好奇的大眼睛盯着,凌云生怪不好意思的。但转念一想凌非凡这家伙这么多年了,终于再次找到意中人了,不容易啊。

他也很好奇这次会有怎样的发展呢?走出去几步之后,他又走了回来,拿出手机:“你加我微信了,等会告诉你!”

女孩扫了凌云生的二维码,他扬长而去。

七月底,凌云生所在的课外补习班组织了一次活动,来到了远离市中心的大丰园。

依山傍水有一个天然的小溪流,小溪两边是高大的树木和人工的麻绳吊桥,小溪的水清凉干净,稍作改造就是一个天然的泳池,大人和小孩们在水中尽情地嬉戏,忘却尘世的烦恼和夏日的炎热。

小溪的一边是一片紫色的花海,爱美的人儿顶着烈日在花丛中留影。

爱玩的人坐在树荫下的秋千上来回地荡着,或是坐在摇椅上耳朵里塞着耳机,听着音乐,一动不动,惆怅,迷茫或是向往着某个地方某个人......

小溪的另一边是一片荷花池,接天莲叶无穷碧,这映日的荷花开得不是很灿烂,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基本都是白色,只是花尖带了一点点的粉色。

白蝴蝶在绿白相间的野花花丛中三五成群,你追我赶,盘旋上升,像是在嬉戏,也像是在寻找些什么。白花从中误入一只黄蝴蝶让人眼前一亮,耳目一新。

鸟儿似乎很悠闲,站在树枝上梳理着羽毛,不用哺食。晾衣杆旁的老树桩上一只鸟站在上面。

叽叽喳喳”几声后,飞来了一只同伴,绕首弄姿,梳理羽毛

原先的鸟旁如无人,看着远方,后面飞来的那只鸟似乎明白了前面那只鸟的不解风情,知趣地飞走了。

竹尖的新芽还没有变成叶子,直挺挺张向四周,像个风一样的少年,没有一丝负担,活力四射,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张扬着指向四周。

长叶子的竹子弯下了腰,似乎像个生完孩子,为家庭和孩子操劳一生的老人,失去了自己的向上的方向,也许竹叶的重量所在就是它的方向。

几只白色的鹭鸶滑翔过淡蓝色的长空,偶尔扑闪几下硕大的翅膀,同时飞向三个方向,似乎眼里只有前方,像各奔前程的毕业生。

只有白蝴蝶,落在屋顶的红瓦上,别的都在花丛中。

麻雀从一颗枇杷树飞到一棵杨梅树顶上,随着惯性在树顶上摇晃,似乎在荡着秋千。

一只白鹭从高空俯冲下来,然后挥舞几下白色的翅膀,落入绿色的稻田中。

那天空中一团硕大的白色似乎消失在了浓密的绿色田野里。

近处的蝴蝶落在了绿叶中一动不动,让人分不清是活着还是死了,就像一朵白花。

陆续飞来几只同伴在召唤它,但它始终未动分毫。

再走近点仔细一看,其实它已经死了,它用生命欺骗了它的同伴和人的眼睛,但是它却欺骗不了它身下的蚂蚁。

一旁的大片大片的麻叶,那是童年记忆中小白兔的最爱。如手掌般大的叶子下面,却是白如雪花的叶底和纹路。只有大风来的时候,它们才会露出自己的白色肚子。

黑色的电线穿过空中,也穿过树叶间,青藤已经纠缠上它,绕着它一圈又一圈地蜿蜒向前方。

椿树叶在空中随着风蜿蜒摆动着,像一条海豚在海中摇着尾巴想要游向远方,但是却被绑住了尾巴。

水龙头的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关不上,也听不到声音,似乎被其他的声音淹没了,那是关不掉的思念,无声也无法断却。

听到的只有布谷鸟“秧个包谷”和麻雀“叽叽喳喳”的声音。

一直黑色的斑鸠往上一飞,露出点点白色的尾巴,又机警地钻入浓密的绿香樟树内,像是怕被人看到,它是一道美味。

它的身上有太多的美丽和秘密,但很少有人看到,看到的人都会有好运。

拖拉机“轰隆”地嘶鸣着,一下像一挺机关枪“哒哒哒哒”,激情四射。

一下又像一个老态龙钟的垂死长者在苟延残喘,快要散架,魂归西天,带着自己最后的使命驶向远方。

晚饭过后,凌云生和刚小学毕业的堂妹黎欣怡坐在小溪边的秋千上,她的朋友卿卿坐在一旁的木凳上听着音乐,目光呆呆地看着远方,有着同龄人所不具有的深沉。

看见妹妹和她朋友打了个招呼,凌云生把她叫了过来,三个人一起玩起了数数字的游戏。

按顺序数数字,数到七的倍数或者以七结尾的数字的时候就要说过,没说过的人算输,输了的人就要接受惩罚。

三个人当中一会儿有人学猪叫,一会儿学猫叫,还有做俯卧撑,大声呼喊我是猪,给人免费按摩的……

孩子们始终还是孩子,简单的游戏让她们不亦乐乎,这会她们早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个安静的小女子。

当凌云生好不容易输了一次,学了两声狗叫之后,真的招来了一只一两个月大的小狗。

小小的中华田园犬从拱桥上双脚着地,一蹦一跳的走上来,冒出一个头,一个身子,走到凌云生的旁边,眼神天真又好奇,歪着脑袋呆呆地看着凌云生。

让人想起了忠犬八公故事里,小七与主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也让两个小女孩噗嗤笑出了声,然后蹲下来伸手去和它玩。

大千世界,茫茫人海,然而它却唯独找到了凌云生,呆呆地望向了他,他也发现了可爱又天真的它。

难道它是多年前凌云生家莫名失踪的那只狗的转世。

他知道,它一直希望,会有那么一个人,会来找它,带它走。

此时此刻,这里的风好轻,这里的人好少,这里的鸟声和知了声很清晰。

这里也没有阳光,这里的节奏好慢,慢得让人忘记了忧伤,忘记现实世界的样。

绿色的波浪不断翻动着,一层层,一次次涌向远方......

八月,凌非凡从外地回来了,打算再次考研究生,顺便也见见他在微信摇一摇摇到的女孩——颜玉萍。

一天下雨,凌非凡借了金小威的车,又叫上了凌云生,喊他帮忙,给那个女孩送伞,还顺带送一些小吃和饮料过去。

似乎每个男人都十分乐意帮助自己的兄弟追求一个女孩。

看到凌非凡难得的冲动一回,凌云生又被他忽悠了过去。

凌云生觉得他们始终要见面,但凌非凡觉得追女孩不能太急,自己最近皮肤不好,怕太早见面,被人家妹子丑拒,等过段时间聊得差不多了再一鼓作气,拿下她。

所以他先利用一下凌云生的美男计,留个好印象。

凌云生觉得凌非凡说得有些道理,自己就是他的形象代言人,只是凌非凡早已经不是当年小学时期的万人迷小白脸了。

初二以后,他的脸就像经历了第二次世界大战,变得坑坑洼洼,虽然战争早已结束,但是战争遗留下的痕迹也没有再完全消失。

人是个帅小伙子,笑起来依旧是那迷人的一条缝,只是帅气不敌当年。

但他变得虎背熊腰,外带三四个月的身孕,变成了很多女生最喜欢的将军身材,因为有安全感。

凌非凡把车开到女孩子的店门口,凌云生拿着东西,打着伞走了进去。

回来时凌云生开玩笑道:“这次这个女孩还不错,给我倒了一杯水!”

金小威也笑道:“你就这么淡定,不怕这个女孩喜欢上凌老师,毕竟凌老师这么帅!”

凌非凡说:“凌老师又不是外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凌云生笑道:“恩!还真的有点肥!”三人哈哈大笑!

八月下旬补习班的课结束了,凌云生在家休息。

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家里人总是在催婚,说什么爷爷十多岁就做父亲了,父亲也二十七八已经是四个孩子的父亲了……

凌云生迫于无奈,在三姨夫的介绍下,见了一个相亲的对象,看得出来对方也是迫于无奈才出来的。

那个女孩眉清目秀,十分清纯安静,出于礼貌,两人互相加了微信。

闲聊了几句之后,羞羞答答地在她母亲身后,也不说什么话。

凌云生也不习惯在众人面前说些什么话,之后就变成了两边家长的交谈,似乎两人都有些尴尬。

母亲刚好打来电话,让凌云生回家晒稻谷,真是及时雨,化解了这莫名的尴尬。

凌云生接完电话,象征性地邀请了一下女方的家长和女方下次一起吃个中饭。

女方家长看出凌云生的似乎有什么紧急情况,回复道:“我们等下还有事,下次有机会,反正加了微信了,你们可以先聊聊,了解了解对方,我们做大人的也只看你们两个人自己是否合得来。”

晚上,凌云生和父母说起今天相亲的事,母亲真是一个劲地后悔:“要是早知道你在相亲,说什么也不让你回来晒稻谷啊。”

凌云生笑着安慰道:“没关系,你也不知道嘛,反正加了微信了,下了这么久雨了,今天难得出太阳,当然是晒稻谷重要,女孩子可以再约嘛!”

开学前几天,凌非凡突然心血来潮,像打了鸡血一样,邀上了金小威、凌云生和凌翔还有他们的高中女同学沈茗茗一起去了凤凰。

他还特意剪了个帅帅的酷头,穿了件纯白的衬衫,就是为了去邂逅那个小妹子。

在路上,其他三人都为他加油打气,觉得他终于像个男人一样,从网恋到了现实,勇气可嘉。

金小威建议道:“一定要表白,成了,回来就请我们吃夜宵,败了,回来我们请你喝酒!”

凌翔笑道:“别在意这些细节,世上女人千千万,不行咱就换一换!”

凌云生淡淡地说:“要不要我们拉个横幅?”

凌非凡却十分淡定,似乎早有预谋,已经胸有成竹:“到了之后,你们先到处逛逛,我去找她,见到她之后,我一会儿就回来。”

他们三人在后面默默地跟着,但凤凰的夜晚灯光太迷人,游客形形色色,一个不留意,凌非凡就消失在了人群。

其他三人正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凌非凡估计正躲在某个角落,看了他们一眼,心里暗笑:“和我斗,你们还嫩了点!”

一路走走停停,边看夜景边看美女,凌云生他们三人再次见到凌非凡是二十分钟以后了。

他一副波澜不兴的样子:“走,回去喝酒去!”

所有人便没再问他什么情况,一路旁敲侧击:“没关系,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错过了一棵树,你将获得整片森林。”

到了三医院旁边的烧烤店,所有人二话不上,搬上来一箱冰啤酒,点了各种各样的烧烤再加上一份豆花烤鱼,就是边吃边喝。

酒精上头之后,金小威才开始安慰起凌非凡:“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做人嘛,最重要的是开心!该吃吃!该喝喝!该睡睡......”

凌云生也深沉地说:“生活就像滑冰场,摔跤是难免的。摔倒了,爬起来就是。”

凌翔似乎深有感触地说:“对,爬起来,前面还有很多女孩等着你!对于某些人来说,表白只是会增加对方嚣张和高傲的气焰!自信点,勇敢点,不要让自己的一份真情成为别人眼里的笑话!”

沈茗茗附和道:“记住,真正喜欢的话,不需要表白。勇敢点,一个吻,要么成功,开始美好又痛苦的人生,要么成流氓!万一变成流氓大不了大大方方道个歉,从此保持距离和界限,再不打扰。”

金小威笑道:“对,去亲她,不管怎么样,你都赚到了!”

一旁的那桌学生的笑声越来越大,似乎要把这边的低沉气氛淹没掉。

凌云生一拍桌子端起瓶子,朝另一边使了个眼色,大吼一声:“喝!”

几人往另一边一看,会心一笑,瓶子一撞,厉声喝道:“喝!”

喝完大声笑了起来,气氛引起了店里所有人的注意,但要的似乎就是这个感觉。

一旁的学生似乎和这里杠上了,想要重新夺回这里的主权,什么都做的出来,两个人大男人腻腻歪歪地喝起了交杯酒。

那一桌的其他男女都鼓起了掌,还大呼:“在一起!在一起!”

凌云生压抑了很久的小宇宙似乎爆发了,也算是为了转移凌非凡的悲伤情绪,他走了过去:“从来没有见过两个男的喝交杯,我敬你们两杯!”

那一桌坐了三个男的五个女的,这么一说,其他人就不高兴了:“怎么就敬他们酒,这位小哥哥!看不起我们!”

一个清纯靓丽的大眼睛小妹子直接站起来,拽起了凌云生的衣服:“这位小哥哥要是不敬我们每人一杯,休想离开!”

凌云生笑道:“敬酒可以,但是这是谁的女朋友,麻烦照顾一下好吗?”

那个小妹子把凌云生拉地更近了:“你听好了!追我男生可以排着队为我扔原子弹!老娘不是谁的女朋友!谁都管不着我!”

她又抖了一下凌云生:“你到底喝不喝!”

那女孩的朋友都笑地前俯后仰,似乎从来都没有看到自己朋友的那一面,有两个女的看不下去了,笑道:“小哥哥,不要介意啊,我朋友喝多了,她以前可乖了!”

凌云生傻傻地笑了一下:“这个小妹妹有个性!我欣赏!就冲她这暴脾气!我敬你们!

金小威和凌翔怕情况不妙,也走了过来:“我也敬你们!”说完和凌云生一起敬了这一桌所有人一圈。

酒精上头,这一桌的男生们提议玩个游戏:比赛做俯卧撑。凌云生建议道:“俯卧撑可以,单手的行吗?快一点!”

那一桌那个拽凌云生的小妹子说:“行啊!做一个,我亲一下!”

凌云生刚准备趴下去,听到这样的话,吓得立即站直了腰:“这个太容易了,我们翔哥都可以!”

凌翔也喝高了,平常和女生说话都脸红的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哪知道单手刚弯下去,就趴在了地上,所有人都笑得直不起腰!

一旁的沈茗茗终于看不下去这边的男生丢人现眼了,走了过去:“不好意思啊,各位帅哥美女,我朋友喝多了!打扰了!”然后和凌非凡一起把这三个男人拉了回去。

快凌晨一点的时候,大街上已经看不到人烟,几个人更是不顾及一切,走到阴暗的角落里,给花花草草施起了肥。

凌非凡走路已经歪歪斜斜,和沈茗茗撒起了娇:“我要喝旺仔牛奶!要原味的!”

沈茗茗无奈道:“这大半夜的哪里还有旺仔牛奶给你喝啊!”

凌非凡无理取闹道:“不行!我就要喝旺仔牛奶,要原味的!”

金小威和凌翔摇摇头:“没想到阿凡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啊!”

走到前面的唯一开着的小卖部,没有看到原味的,沈茗茗小声说:“就拿这个草莓味的!”

凌非凡一喝,一下变了脸,像个小孩子一样,把牛奶仍在地上:“恩?不是原味的!我不!我就要喝原味的!你坏!你们都是坏人!”

沈茗茗扶着他,欲哭无泪地捡起地上的旺仔牛奶说:“乖啊!非凡,这个就是原味的!”

凌非凡又喝了一口,把它扔在地上,还踩了一脚:“你骗我!哼!”他双手往怀里一插:“我不走了,我就要原味的旺仔牛奶!”

过了一会儿,沈茗茗又拿出一盒草莓味的旺仔牛奶,在凌非凡眼前晃了晃,笑道:“阿凡乖!老大给你原味的旺仔牛奶,你看!”

凌非凡接过旺仔牛奶喝了起来:“恩,还是老大对我好!给我原味的旺仔牛奶,你们其他三个都是坏人!打死起!”

第二天,凌非凡完全记不得前一天晚上从烧烤店出去的事了。金小威忍不住问道:“到底在凤凰见到小妹妹怎么了?昨天喝成那样!那女孩子怎么拒绝你的?我们帮你分析分析,看看还有没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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