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看看我爹,虽然他比我娘开窍早,但他情窦初开的时候也已经十六七了!我才多大呀?
我颇羞涩地瞪了她一眼:“以后不许提这事儿。”
“别啊,少主。不是做奴婢的多嘴,但这事儿确实不能不提啊。”绿翘一脸嗔怪,“您想想,这姻缘之事,靠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沈公子是皇上指的,陪礼今儿个已经进了府。孟护法是夫人指的,早早的就跟少主你歃血成盟,许诺一生相护。日后这两人,谁大谁小?”
我愣了愣:“什么谁大谁小?”
“少主,我知道你一贯不爱动脑,也知道女人一旦想得多了,就会老得快。”绿翘摇了摇头,叹息道,“但这事儿,兹事体大啊。”
“呃……”我噎了一下,“绿翘,你想太多了。”
绿翘道:“少主,话不是这么说的。您瞧吴锒,才三十出头,就已经在出版署长的位置上稳坐了七八年了,这固然是他为人本分,兢兢业业。最重要的,还是一点……家和万事兴!”
我点了点头:“这话在理。”
“所以啊。”绿翘见我点头,似是受到了无声的鼓励,又道,“这事儿得早作打算。您想,原本一个锅一个盖才和谐,但您这一个锅注定得配两个盖,就算是轮着使,也分个先后啊。”
这绿翘,倒真是有意思,我笑问:“那绿翘觉得,我应该先使哪个?”
“这……”绿翘一脸为难,“真要分个先来后到,自然是孟公子。”
“这话也在理。”我站起身,拍干净身上的点心碎屑,“去打点热水来,我要洗洗睡了。”
“是。”
“另外,去查查安道远的底细。”
“少主觉得,他不是皇上的人?”
“专走宫闱路线的太医世家,能把出妖胎这种偏门的邪脉?还有,滟澜湖《毒理》有载,蒹葭无论是在脉象,还是在发作症状,都跟子衿一样,解法却大大不同。即便是鬼医叶风荷亲自前来,也绝不可能靠把脉就能确定。”
绿翘皱了皱眉:“那安太医?”
“既然有人有心让我知道这些,总好过我们自己磕磕绊绊地查。”我摆了摆手,“这个安太医,是谁的人,怕还是两说呢。”
“少主。”绿翘迟疑了一下,道,“要通知孟公子,请鬼医来一趟么?”
“暂时不必。”我伸了个懒腰,倦倦道,“妖胎克星红月妖刀,记载着蒹葭解法的《毒理》,还有那生财无数的七条水道,都在滟澜湖。咱们觉得没什么,总有人眼红。孟孟的日子,恐怕过得比我们还要惊险。”
我瞥了一眼绿翘,慢慢道:“身为一个现成的锅,锅盖合不合适另说,但我总是希望,这锅盖别坏得那么快。”
绿翘闻言目瞪口呆地看着我。我掩嘴打了个哈欠,懒懒道:“何况,我还如此年轻,你怎能确定我就两个锅盖?”
“……”绿翘噎了半晌才气若游丝地吐出一句,“少主英明。”
绿翘端来热水伺候我洗洗刷刷之后,将我塞进暖好的大床内,用被子裹好了,又在房里细细查看一番,这才放心的出去了。我估摸着沈凤卓这会儿还卯着劲儿在赶稿子,压根儿没注意到时辰。
我睁着困顿的双眼躺在床上等了一阵儿,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半梦半醒地迷蒙间,恍然觉得有人在看着我,如风一般的叹息落在耳边:“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挣扎着想要睁开沉重的眼皮,却没能如愿。我在一片温柔的黑暗中悠悠地叹了口气,我大约是谁迷糊了。
翌日一早,约摸五更天的时候,被绿翘捏鼻子掀被子地折腾起来,说是今儿个皇室家宴,我身为寿星该早早地入宫去,给我爹请个安。再者我这回生辰办得大,皇后也出了不少力,她如今还有了身子,也算是喜临门,该去谢个恩,顺道儿道个喜。
我听了绿翘的话,不免又要感慨这不当家的人,果然不知道当家的难处。我今儿个去道喜,自然不能空着手,我一想到前日收到的寿礼今儿个就要变换个花样吐出来,就觉得心口抽痛。
绿翘对我爱财的性子也颇为了解,见我这般便笑吟吟劝我道:“少主,这人情往来总不免要破费。但你如今是外臣了,又还在生辰的当口,这贺礼随便些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我一手按着心口:“再随便,也得送个能上台面的啊。”
“这个啊,属下早就替少主准备好了!”绿翘神秘一笑,从怀中摸出一本鬼画符一般的书,显摆道,“瞧瞧,这个可是纯钧国师亲自加持过的,乃是保命安胎居家出游之必备!”
我抚了抚额头,冲她够了勾手指:“绿翘,你脑瘸了吧?照宫闱话本的套路,像我这款储位还挺晃荡的大统继承人,遇上怀着我爹嫡子的皇后,就该不择手段地给她下落胎药!还安胎?”我取过她手中的鬼画符,抖了抖,怀疑道,“这真是纯钧画的?我怎么觉得,这玩意儿贴门上驱鬼,贴床头就能避孕?”
“这其中的玄机,就不是咱们能参悟的了。”绿翘笑道,“少主觉得这个拿不出手?”
我要能拿出手那才有鬼!送这个还不如送沈凤卓限量发行的少儿不宜图图呢。我摇了摇头:“准备一颗夜明珠吧。”
绿翘一脸你个不识货的的表情收了那鬼画符,转去库房取了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用一个别致的锦盒装了,让我带进宫去。
钟吕早早准备了软轿,我便路上又美美地眯了一阵儿,到宫中的时辰还早,就先去我爹的龙章宫,去之前我爹叫我写字的那桌子底下,把贺兰阙的真迹孤本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