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儿虽然也危险,总好过毫无凭依的六王府。”方清颜的声音清冷,隐隐约约地含了一丝杀意,“重臻中毒之后,我就暗暗发誓,若我能活下来,定要将当年幕后黑手揪出来,千刀万剐!”
“真可怕啊!”我笑了笑,“你查出来了?可莫要冤枉好人。”
沈凤卓道:“你想拖公主府下水?”
“说这个可真是伤感情。”方清颜冷然道,“他们能对重臻下手,难道不会对皇太女殿下下手?听闻皇后娘娘已然怀有龙种,这朝堂之上薄冰一般的平静,又能维持多久呢?”
“所以。”我笑眯眯点了点头,“你是来投奔本宫的?”
方清颜静了一静,才道:“可以这么说。”
我眉开眼笑:“这么说,本宫想对你这样又那样也可以?”
方清颜突然展颜一笑。
我直觉不好,果然下一刻一个爆栗落在头上,耳边传来方清颜轻描淡写的话语:“小八,你想太多了!”
六哥谄媚的凑上去关怀他:“牧之,你手痛不痛?”
我无比鄙视唾弃他:“六哥,这时候你作为兄长,不是应该关心我的头么?”
“小八。”六哥无奈道,“关心你,是沈凤卓的责任,本王只对牧之负责!”
我怒瞪他。本宫是瞎了眼才会觉得你们俩是知交好友!
“呜呜,阿来。”我扑进沈凤卓怀里,“他们欺负我。”
沈凤卓抬手轻轻抚了抚我的头顶,语重心长的教育我:“如花,下次不要惹你哥夫。”
我点了点头,眉眼汪汪道:“哥夫,你送我的生辰礼物呢?”
“这个嘛。”方清颜从容道,“这整座公主府都凝结着下官的心血,殿下难道没有感觉到么?”
沈凤卓嗤笑道:“小气。”
“唔?”方清颜挑眉,“下官小气,沈公子又送了什么?”
沈凤卓一口气堵在喉中,我好心地为他顺了顺气,同时替他答道:“阿来送了本宫一枚唇印。”
方清颜眼睛一亮:“唇印?”
我对他此刻的兴奋十分不解:“怎么?方大人也对阿来的唇印感兴趣?”
“殿下!”方清颜激动地道,“这可不是一般的唇印,这……都是银子啊!”
我一听到银子俩字,脑子就不争气地晕了一晕,握着方清颜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哥夫!原来你也知道阿来是撷芳主人么?”
这一话一出口,我立时觉得不对。因为方清颜先是略微错愕,而后挑起半边眉毛,唇边却泛起一抹莫测的笑意,朝着沈凤卓的方向歪了歪头:“沈公子,想不到你还是做了。”
“你以为我是一时玩笑?”沈凤卓放下抚额头的手,从容道,“你不也一样,做了守财奴?”
“是啊。”方清颜不动声色的抽回手,漫不经心地仰起头,露出略微绷着的下巴,神情间悠远淡泊,“我们都照着幼时的理想,走到了这一步。”
“你幼时的理想。”沈凤卓眉眼间含着一丝浅淡的笑意,眼风向六哥斜去,“难道不是将某个男女不分的混蛋打得满地找牙么?”
“呃……”某个笨蛋被眼光频频洗礼,没有抗住,自个儿招了。
我摸了摸鼻子,轻声感慨:“这屋里,分明不只是我一个人。可是为什么,我突然生出一种空虚寂寞的感觉呢?”
“殿下。”一直窝在墙角,缩成一团拼命降低存在感的某太医这会儿终于找到了表忠心的机会,虚弱地举了举手,用更加虚弱的声道,“你不是一个人!”
我嗖的一声窜了过去,扬起的发丝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安太医,我们,被排挤了!”
安道远从善如流地往边上挪了挪:“殿下,这墙角地儿挺大。”
瞧瞧,这人多么上道啊,不愧是我爹钦点的公主府御用医官。我提了提裙子,正要走过去蹲下,就觉得后颈一紧,已被人提了起来,轻而易举地搁在了边上的椅子上。
动作娴熟,力道合适,显然是做惯了的。
我眨巴眨巴眼睛,看着方清颜依样将六哥丢在我旁边的椅子里,转了身似笑非笑地看向安道远:“重臻昨日摘了麒麟玉,你过来看看,是否有大碍。”
安道远撇了撇嘴,慢悠悠蹭过来,在六哥身边站定,一只抚摸着光溜溜的下巴:“殿下,手。”
六哥窝在椅子里,脑袋略微低垂着,一动也不动。方清颜淡淡笑了一下,轻轻上前拉出一只苍白的手,搁在椅子背上。
安道远伸出两只手指切脉。方清颜向我解释道:“他午觉没睡,困了。”
我闻言,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就算午觉没睡,这等的入睡速度也未免太惊人了吧?都快赶上我了!说起来,我今日也没有午睡!这会儿被人提起,还真有点困。
我斜靠在椅子上,伸出一只手撑脸,倦意盈然道:“安太医,六哥怎么样?”
“脉象平稳,暂时没什么大碍。”安道远静静道,为难地看了方清颜一眼,“不过……”
方清颜指尖轻轻一抖,垂下眼帘,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怎样?”
“六殿下中的这毒,名为蒹葭,《渺风异闻录》将它列为天下十大奇毒之首。药效温和,药性持久。麒麟玉其实并不能抑制它的毒性。”
“蒹葭?”沈凤卓闻言也是皱眉,“那不就是……”
方清颜退后两步,惨笑道:“传说之中,能变换性别的奇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