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翘的手指在麒麟玉上摩挲了一下,给我挂上:“六爷中毒之后,皇上龙颜大怒,将方家满门拘在天牢。若是六爷能醒,就满门斩了。若是六爷不醒,就满门刮了。”
“谁知道六爷好容易折腾醒了,满心满眼地找方清颜,见不着人就不吃药。皇上无法,只好将方清颜从天牢提出来照顾六爷。”
“这方清颜,当真是六哥的男宠?”我摸了摸鼻子,“照我看,这六王府,倒像是方清颜在当家。”
“六爷当初病情刚稳,就在龙章宫跟皇上大闹了一场,很是说了些昏话。把皇上气得,当场就把他赶出了宫,随意封了王在雍京安排了个宅子。不经传召不得进宫。”
我抿了抿唇。六哥与方清颜两人,看着亲密得很有些老夫老妻的气场,但这两人,分明是知交好友。
我的脑中浮现出六哥那花里胡哨的装扮:“六哥中的毒,有什么后遗症?”
绿翘咳嗽了两声,才道:“就是吧,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特别喜欢胭脂水粉,罗裙钗环。”
我吞了口口水,心中对方清颜充满了敬佩之情……这得是多么深的情意,才能对着我六哥把乱七八糟的脸孔露出温柔的笑意啊。
六王府。
方清颜手中拿着沾了水的帕子,轻轻擦着重臻的脸,清俊的眉略微皱着。
重臻闭着眼睛笑了笑:“哎哟,你这个脸色,让别人见了,会以为本王竟然狗胆包天敢欠你的银子。”
方清颜给他擦脸的手一顿:“你不想活了?”
“牧之这是说的什么话?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本王呢。”
方清颜冷冷道:“没有麒麟玉,你还能活几天?”
重臻淡淡笑道:“你该不会以为,本王多活了这几年,真是麒麟玉的功劳?”
“是不是麒麟玉的功劳,我是不清楚。”方清颜继续给他擦脸,“你要是活腻了,大不了,我跟你一起死。”
“呸呸,说什么傻话。”重臻轻声笑道,“本王又不是真的断袖。本王活着的时候跟你捆做堆,死了好歹让本王抱一回美女成不?”
他熟门熟路地拍了拍方清颜的肩:“好了,皇后还没死,本王不会那么容易去见阎王的!”
方清颜哼了一声。
“快点儿给本王擦脸!腻乎乎的,脂砚斋的老板给本王的一定是假货!本王要去砸场子!”
“闭嘴!”
“哎哎,你轻点儿!”
翌日继续办寿宴。公主府到底没宫里那么多规矩,来的又多是年轻人,性子远没肱骨们那般深沉,因此寿宴没开始前都三五成全地扎堆寒暄。
一时之间我的公主府热闹无比。
我在书房看账本……方清颜做账太精细了,一进一出一毫一厘都记得清清楚楚,看起来十分吃力。我昨晚看了一小会儿,就觉得眼睛生疼,实在熬不过就先去睡了。
沈凤卓说是要写《浮世梦华录》,沈安就准备了打量的笔墨纸砚,占据了半个书房。我偶尔从账本中抬起头来,见到的总是他奋笔疾书的模样,静静的,带了一点挥毫写意的风流意味。
这样的恣意挥洒,才是他自己。
我揉了揉酸痛的眼睛,透着开着的窗子向外看了看,窗外一支红梅开得正艳。
就州府这一年的收成不错,去掉各项开支,还有好几万两的结余。方清颜都一一列举出来,还特意将可以生财的项目用朱笔圈了出来。
沈凤卓吃过早饭之后就坐在这里写,一下也没有挪动过,这会儿大约是累了,便停了笔甩着手腕活动了一下肩膀。我放下账本,叫绿翘给他准备了小点心与热茶。
这个人本就是管吃不管胖的体质,若是没照料周到,让他瘦了,那就不好了。
沈凤卓端着茶,啜了一口,淡淡问道:“方清颜的账本,你有什么不明白的么?”
“没有。”我摇了摇头,“都十分清楚。方清颜,确实是理账的一把好手。”
“说他理账是好手,倒不如说守财是好手。”沈凤卓轻声一笑,“他没进户部之前,国库年年空虚得连老鼠都不去光顾。他去了之后,倒是能存下些了。原本,到年关了,户部上下人人能裁两件新衣,能多拿两吊钱养家,谁知道年头的时候皇上下旨修建九州公主府,国库的那点存银都给耗得干干净净。”
我眨巴着眼睛,回想着昨日方清颜冷若冰霜的表情,心中犹然生出一股惺惺相惜的感觉来。我六哥仓促之间封王开府,我爹怒他忤逆,想来对他平日的用度也不甚关心。尽管如此,他昨日穿着虽然花里胡珊毫无美感可言,但显然都是上等的料子,方清颜一个四品侍郎的月俸,能撑着这点门面实属不易。
应该,有其他的生财之道吧?
“如花。”沈凤卓的脸氤氲在一片热气中,有一些朦胧,他的目光却清澈坚定,“你想要什么?”
我想也不想:“我想要很多的银子,然后要很多的美人!”
沈凤卓挑了挑眉:“银子?”
“子曾经曰过,有钱能使鬼推磨,银子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银子就万万不能!”
沈凤卓额上的青筋一跳:“哪个子说过这样的话?”
“孟子!”我肯定道。抬眼就见他一脸阴沉,撇了撇嘴补充道,“此孟子非彼孟子,乃是滟澜湖的大总管孟叔叔是也。”
沈凤卓深吸了一口气,抚了抚额头道:“那美人呢?”
“用来暖被窝啊。”我理所当然道,“床太大了啊,没人暖被窝会很冷的。以前有孟孟,现在他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