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回出门,要不是有安公子在左右打点,怕是早就走丢了。
说起来,安公子那样的,得眼瘸到什么地步,才能看上这么一位啊?
安公子当然没有眼瘸,安公子说这就是缘分。
孟檀渊对着渐隐渐没的夕阳,轻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仿佛连暮霭都带着一丝轻愁。
叶风荷看着他慢慢走远的背影,恍然间生出一种人生寂寥的惆怅来。
说起来,此回雪驼峰传信,倒确实是件好事:滟澜湖前湖主叶展眉有喜了,且算算日子,麟儿这月内就该落地了。
这信送得稍微有些晚了,孟檀渊也来不及多做安排,就匆匆上路了,沿途的分舵都备好了快马,日夜兼程的,倒是赶着日子到了。
雪驼峰的小少主出生才三天,皱巴巴的还没有张开,就已经闹得雪驼峰上下鸡飞狗跳。孟檀渊刚进门坐下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热茶,小少主就被人以十足显摆的模样递到了他的手中。
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婴儿,软得很,孟檀渊惯常拿剑的手有些抖,僵硬地将小孩子揽在怀中,轻轻地摇着。
一边儿伺候着的小侍女见他这般模样,忍不住抿唇笑了。
孟檀渊有些手足无措,低下头看着怀中的小疙瘩,那孩子倒是不认生的,又或许是没有感觉到敌意,一直都安安静静的,眨巴着乌溜溜的眼睛看了孟檀渊,然后就一门心思吸允大拇指去了。
孟檀渊见了,握住娇嫩的小手,试图将那只小指拉出来。
小家伙颇不情愿,执拗地将手指往口中塞。
孟檀渊脸色一沉,剑眉就拧了起来。
小家伙大约是察觉到迫人的压力,停了嘴,眼珠子滴溜溜转着,而后扁了扁嘴,一脸要哭不哭的表情。
“呃……”孟檀渊脸色一僵,无声地叹了口气。
奉茶的小侍女退在一边儿,压低了声音叽叽喳喳:“你看你看,孟湖主抱小少主的样子,很温柔嘛。”
“一定是我起床的方式不对。”小姐妹低声道,“孟湖主明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啊。”
“是啊是啊,姐姐你向来仰慕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啊。”小侍女嘻嘻哈哈,探头瞥一眼厅内,“可是,这样温柔的孟湖主也很好啊。”
小姐妹凑到她的耳边,笑骂道:“小蹄子,从实招来,是不是动春心了?”
“哪有哪有!”小侍女红了脸,抬手直奔小姐妹的痒痒肉,“不许瞎说。孟湖主虽然生得秀色可餐,但是仅供花痴,若有逾矩,死了死了地!”
“这倒是。”小姐妹悠悠叹了口气,“孟湖主早年的时候,由夫人做主,学给了少主。虽然吧,少主如今身为帝君,身边美男如云,但是孟湖主总该是个特别的存在。”
“少主宫中,已经有一个正宫皇夫,外加三个侍君,孟湖主要是入了咱们少主的后宫,只能排到第五了,孟湖主能愿意么?”
“咱们少主不也没说什么吗?”小姐妹淡淡道,“依我看啊,少主大约也是没有那个心思。”
小侍女的声音更低了些:“那什么,京师传来的消息不是说,咱们少主天生好色的么?”
“……”小姐妹翻了个白眼,“传言而已,不可尽信。”
小侍女撇了撇嘴,刚要反驳,就听厅内传来一阵清亮的哭声。她顿时跳起来:“哎呀,小少主哭了。”
与小姐妹一起奔进去,就见孟檀渊僵着脸看过来,似是无奈,又似是无措。
小侍女搭了把手,将小孩抱过来,转眼一瞧,发现孟檀渊的脸色更僵了。
小姐妹在边儿上小声道:“孟湖主,您去换身衣服吧。”
小侍女顿时了然……小少主的童子尿啊。
孟檀渊不仅是脸色僵,就连手脚都有些僵硬,连带着背影也僵硬无比。
小侍女瞧在眼里,不免又是一乐,这小少主倒是奇怪,峰主也好,下人也罢,抱着小少主的时候可从没有被尿在身上,孟湖主倒是赢了个头彩。
孟檀渊回客房换衣服,顺便洗了个澡。他来雪驼峰这半日,只见过了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师弟,师父在坐月子,雪镜尘自然在她身旁照应着。方才已经着人来告知他,师父希望他参加完小师弟的满月礼再下山去。
往年的这个时候,他该启程去京师了,算算日子,如花的生日也快到了。
礼物也是一早就准备好了,送到了雍京分舵,到时候直接呈上去就行了。
随时洗了澡,孟檀渊却依旧觉得怀中似乎还残留着一股奶香味。小师弟与如花,颇多不同之处。
如花当年出生之时,也是众人瞩目的,血罗刹叶展眉的第一个孩子,在很多人的眼中,也可能是唯一的一个孩子。滟澜湖上下都怀着一种极为特殊的心情等待着那个孩子。
他那是年幼,又是总管的子侄,跟湖主母女的关系较之其他人要亲近一些。
叶展眉自有孕后,性情大改,虽然骨子里的血性并未稍减分毫,但表面上看仍是平和许多。有时候她见着他练武,也会指点一二。便是这一二,让他日后在修罗场中,获益良多。
如今细思量,也许便是那时,她便存了要他护住自己孩儿的心思。那个时候,谁也不曾料到,滟澜湖湖主生下的孩子,会成为帝君。
如花未足月而生,生下来的时候瘦弱地如同小猫一般,只呜咽了两声就沉沉睡去了。
也是第三日,孟檀渊随着他叔叔孟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