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打定主意要亲政,倒不是说朕真的好战嗜血,无论是国强还是国弱,对于百姓来说,都不是好事情。但眼下这情形,实在是不打不行。南疆去岁闹了旱灾,动静不小,连朕一步都没有踏出雍京的都知道。
南疆八成的年景都耗在了天时里,打了水漂,那年关就有些难过了,富贵人家有些存粮的倒罢了,寻常人家就无法了。
到年关那阵子,平南军驻地的异动比镇北军那边要大得多了,平南军主帅诸瑛写的折子,一改往日罗嗦繁复,直奔着简单粗暴而去:南疆的兔崽子们又来骚扰老子了!
不为别的,就为抢点粮食。
朕瞧着那折子,简直哭笑不得,琢磨着反正都到年关了,损失点粮食也没什么,人没怎么着就行,等这年过了,春天来了,咱们再好好跟南疆好生讲一回道理。
对于朕要亲征这事儿,朝臣们倒是没说什么,新官上任还得烧上三把火呢,女帝亲政了,想要立威,这也很正常。
作为一个忠于朝廷忠于女帝的好臣子,顺着女帝的心意就行了,即便是御驾亲征,女帝身边儿明着暗着的高手总不会少,再不济,随便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能冲上去挡一回暗箭嘛。
既然没人反对,六部很快就商量了个具体的章程出来,包括预计朕什么时候能离京,要带什么人去,朕亲征之时,朝中大事有谁做主,种种问题,繁复得很。
最后朕都不耐烦了:“朕亲征之时,由安王监国,睿王平王辅政。后宫事宜,由皇夫做主。朕亲征之时,绿翘随驾,陆雪衣护卫,六部的侍郎随行,其他人各司其职,不得擅动。”
二皇兄听了我的话,略微愣了愣,才与六部尚书一起行礼谢恩。
监国与寻常辅政的职责,其实差别不大,若真要论到有什么不同,大约就是权力的大小了。我始终都记得的,二皇兄是我爹最有野心的儿子。
他在极为年少的时候,就敢想敢做,虽则失败了,但勇气可嘉。他与其他两位皇兄在御书房辅政的时候,朕待他并没有特别之处,但我无事的时候,细看他与大皇兄三皇兄批阅的折子,很轻易就能看出,他在大事上的见解独到,远胜其他两人。
我爹当年选择由我继承大统,看中的还是我身后滟澜湖与雪驼峰的势力,毕竟当时朝堂疲敝,作为江湖派门,滟澜湖与雪驼峰又实在是太难啃下了。
可以想象,我的任何一个皇兄登上了帝位,将来要平定江湖,都不是件易事。
而我,并不在意这大雍的江山最后在谁手里,我只是希望,这江山还在我手中之时,不至于衰败破落。
二皇兄,是个客托付社稷的人。
朝臣们领了旨意,各自散去准备了,朕说一句话固然是简单,但前期筹备工作就十分繁琐,且不能出丝毫的差错。
教我念书的老师已经离去,我必须每天专门花好几个时辰的功夫去学习。每日我在御书房中批折子,偶尔会想到沈凤卓在我念书的时候,对着看似怎么也批不完的折子,心里头约摸也是烦躁的。
他原本就只爱写艳情话本并画少儿不宜图图而已。
二月中,北狄使臣云流抵达雍京。在正式的会晤之前,朕在御书房单独接见了他。
一晃三年过去,他的眉目间添了些风霜,更多的是自战场磨砺而出的硬朗。
他的眼角略带了一丝笑意,与三年前在青瓦台,在龙章宫都不太一样。
当少年已死,破茧而出的,倒是另一番瑰丽了。
“大雍的女帝陛下。”云流依着北狄的礼法行了一礼,笑意加深了些,“臣奉帝君之命,请求与大雍联姻。”
我皱着眉头看他,北狄帝君那个糟老头子,年纪都一大把了,还不知道自重!
云流翘着二郎腿,默默地盯着朕:“陛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考虑你个铲铲!朕叹了口气:“云王爷,大雍祖法在上:国在家在,无割让之地,无拱手之银,亦无外嫁之女!”
云流挑眉:“是么?”
朕道:“若王爷想要,请点齐兵马,战!”
“哪儿用这么麻烦?”云流站起身,冲朕一笑,“不能嫁女,那本王嫁进来总行吧?”
善了个哉的,阿来果然是个聪明人,未卜先知啊!但朕见过联姻的,还真没见过把战神派出去联姻的,这北狄皇帝的脑子,莫不是让后宫美人的胸给挤傻了吧?
云流一脸严肃道:“琉璃,就算这是事实,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呀。”
“放肆,朕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我揉了揉眉心,“云流,大雍自开国至今,从未与外族联姻过。”
“那不是正好?”云流笑道,“皇上行事,原本就不按常理,何妨开个先例,做个第一人?”
朕无辜地看着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朕还是懂的。”
“皇上身处的那边林,都是死树了。”云流眨眼道。
列祖列宗,朕对不起你们!我抚了抚额,刚准备义正言辞地拒绝,就见绿翘悄悄走过来,塞给我一张纸条。
朕不动声色地扫了云流一眼,明目张胆地摊开纸条瞟了一眼,阿来那飘逸的字儿就激得朕脑门一抽一抽地疼。
收了。
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这云流长得好看是没错,但朕敢放个战神在后宫么?阿来也是的,他脑瓜子是好使,但他不会武,秀才遇上了兵,能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