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心?”我盯着他,冷冷笑道,“虎贲大营所谓的忠心,就是集结在城门处,强行闯门么?你倒是说说,他们若是闯进了皇城,打算做些什么?溜达么?抑或是逼宫?”
谢明岚脸色一白,急急道:“皇上,臣以项上人头担保,他们绝无此意。”
“五哥,你的脑袋值钱得很,别随随便便给人做担保。”我瞥他一眼,“朕知道,五哥生在战场,长于边关,战士血性深入骨髓,即便入宫多年也不曾有丝毫磨灭。你相信战士的忠诚与热血,为保江山社稷,为护黎民百姓,头颅可抛,热血可洒。可是虎贲大营不一样,他们拱卫着京师,稍有风吹草动,动荡就是皇权社稷!”
“皇上。”谢明岚轻轻合了合眼睛又睁开,“臣相信,他们被人煽动,只是一时糊涂。请皇上准臣出城,劝服他们。”
“劝服?”我盯着他隐隐流露出焦急的眼,静静地道,“原来五哥是打算去讲道理。”
“皇上……”谢明岚皱了皱眉,面上表情阴晴不定。
我面无表情地瞪着他:“难道五哥以为,区区一个虎贲大营,值得朕派你一个堂堂王爷去讲道理?”
“皇上,兵法曾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区区一个虎贲大营,不值得陛下大动肝火。”
“这道理朕懂。五哥,你还不明白么?朕要的不是道理讲通之后的顺服,而是强力镇压之后的驯服!虎贲大营这些年,戍卫京师,一直被放养着,朕倒是要看看,他们自个儿长成了什么模样!”我甩了甩袖子,转身坐下,“陆统领!”
陆雪衣静静道:“臣在。”
“禁军如何?”
“禁军五万人,内禁卫三万人,龙禁卫五千人,全数待命。”陆雪衣略迟疑了一下,才慢慢道。
“全歼虎贲大营,需要多久?”
陆雪衣小心翼翼地瞥了谢明岚一眼,快速道:“一刻钟。”
我瞥一眼谢明岚,他的眉毛皱得简直能夹死苍蝇,我轻轻叹了口气:“靖王,一刻钟,朕只给你一刻钟。”
谢明岚愣了愣,才欣喜道:“谢皇上!谢皇上!”
“你别谢得太早。”我哼了一声,“攻心这事儿说的容易,做起来难。一刻钟之后,还留在城门处的,一律格杀勿论!”
最后这句,是对陆雪衣说的,陆雪衣毫不犹豫地应道:“是!”
“六哥。”我轻轻叫了一声似乎魂游天外的重臻。
“是,皇上。”重臻如梦初醒般拱了拱手。
我瞧着他,暗暗摇了摇头:“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入宫来,是为何事?”
“回皇上,臣是来看热闹的!”重臻淡淡道。
“宫里头能有什么热闹?”我笑了笑。
“皇上说得是,宫里头确实没有什么热闹。”重臻竟然点了点头,认真道,“所以臣决定跟着五皇兄还有陆统领去城门处看热闹。”
“看热闹,可是很危险的哟。”我笑道,“也罢,你便去见识见识,何为雍京铁军。日后虎贲大营重建,朕希望看到另一支铁军!”
“是,皇上。”六哥眨了眨眼睛,笑道,“那么皇上,臣等可以告退了么?”
我挥了挥手,深深看了谢明岚一眼:“五哥,凡是尽心便罢,人呐,难得糊涂呀。”
“臣明白。”谢明岚淡淡道,与陆雪衣重臻一道退下。
我目送他们离去,心中却并没有因此安宁,反而觉得更加不安了。
“绿翘。”我略偏了偏头,看向从小一起长大的婢女,“你方才那般,就是想告诉我虎贲大营的事儿?”
“是。”绿翘恭顺地低下头去,宽慰道,“主子,你也别太担心了。滟澜湖外三堂的高手,如今都在雍京,都匿在暗处罢了。只要主子一声令下,凭他是多大的世家,也见不着第二日的太阳。”
“不是。”我按住心口,“我不是担心这个。自从我爹去了西山行宫,我这心里头,总觉得不安。”
“主子是想念太上皇了吧?”绿翘略笑了笑,“据天璇师父说,太上皇待主子,那是极好的,晚上还亲自起来给主子盖被呢。”
“还有这茬事儿?朕倒是不知道。”我低垂着眉眼,想着头回见着我爹那会儿,他那黑乎乎的脸,白森森的牙,以及瞬间就滑落的泪水,仍是觉得他这一生果真是极其不靠谱。
既然手中捏着那么多的暗棋,铲除一个洛家,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么?做什么非得留给我?
“皇上。”吉祥进来,跪下行礼道,“国师大人来了。”
“国师?”他来做什么?我只觉得心中不安更甚,挥手道,“请他进来!”
“是。”吉祥刚应了一声,话音都未落,纯钧已经大步走了进来。他一直走到我跟前才停下脚步,摊开手掌递到我眼前。
他的掌心里躺着一只纸折的小白鹤,此刻沾满了鲜血,衬着玉一般莹白的手掌,显得十分诡异。
我皱了皱眉:“这是什么?”
“雪鹤。”纯钧静静道,“太上皇离开皇城前往西山行宫之时,臣将这个送给了太上皇。”
“国师你,送只带血的纸鹤给我爹?”我不可思议地盯着他。
“雪鹤。”纯钧慢慢道,“当时自然是没有沾血的。”
“所以呢?”我的手心里捏着一把冷汗。
纯钧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太上皇,恐怕已然龙归四海。”
我愣了愣,随即怒喝:“纯钧!你敢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