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腾腾走上前,在秦大人面前蹲下身,伸出手指点了点头他的肩膀,柔声道:“秦大人,若是朕不答应你的要求,你要如何?”
“臣必为大雍江山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也就是说。”我拖长了声调,笑道,“你是想死!”
“请皇上三思!”秦大人再次以头叩地。
“就你这点儿能耐,还妄想死谏?”我冷笑一声,站起身,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人,“若是人再多些,你们便想逼宫了是不是?”
“臣不敢!”秦大人疾声道。
“秦大人。”我温温地唤他一声,“朕对你,很抱歉。”
“皇上?”秦大人抬起头,一脸的惊疑不定。
“原本,朕以为朝廷的栋梁们,能有如今的高位,起码都是聪明人。但是真抱歉,朕实在不该高估你们。”我幽幽道,“这一朝天子一朝臣本不是什么难懂的道理,朕以为你们都明白,谁知道你们不是拆着明白当糊涂,而是真的太笨。朕都想把你们发回老家种红薯了,你们竟然还敢出头来让朕自断臂膀杀掉心腹。”
我一字一顿道:“所以,抱歉,你们去死吧。”
秦大人张口结舌道:“皇、皇上……”
“朕在太庙说那样的话,不是要维护陆统领,而是在告诉你们,别自作聪明来挑战朕的底线。”我转过身,对严绪道,“御史台上下违抗皇命,全部,诛三族!”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冷漠得近乎狰狞。
这一刻,我无比信服沈凤卓,他是对的,我确实无情嗜血。
明明知道,这一道旨意下去,会有多少人死于非命,会有多少家庭从此万劫不复。
然而,那些即将从脖颈、从胸腔中喷溅而出的鲜血,在抚慰我躁动的灵魂,从记事起就不曾一刻安分过的心。
只有鲜血。
我一手负在身后,极为冷淡地笑了一下,略仰起头打量着眼前巍峨的宫门。
这里,是九重宫门第一道。
这里,是天下权柄第一重。
我记得当初在龙章宫的时候,我爹的枕头底下,压着一本书,那书里边儿有这样一句话。
王座之下难免白骨支离,而shi山将从宫门处破土而起。
踏雪而出的人,将得到神的眷顾。而血海,将从宫门蔓延开去。
严绪听了我的话,似乎是措手不及地惊了一下,眼睛极快地眨了数下,目光却虚虚地错开去,避开我的视线,磕磕巴巴地问道:“皇、皇上,真要在这儿动手?”
他不说,我倒也没有觉得在这儿动手有什么不妥。但他这一提,我就觉得,这宫门口算起来也是我家,没道理这正月还没过,就非要在自家门口泼一通新鲜的人血。
我瞥一眼严绪,这龙禁卫之母的称号倒是没叫错,心思果然细腻,“那依严副统领之见,在哪里动手比较合适?”
“呃……”严绪大约是没有想到我竟然还会征求他的意见,立时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吞了口口水紧张地道,“菜、菜市口?”
“菜市口……么?”这确实是个中规中矩的杀人地儿,我略一沉吟,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就依严副统领的意思,将这些阳奉阴违的家伙都给朕绑了!绕着雍京转上一圈,午时三刻在菜市口处决!”
“是!”严绪低头,毕恭毕敬地应道,随即挥手喝道,“将他们绑了!留下三百人带他们去游街,看着时辰带他们去菜市口!其他的人,照着户籍所载,诛三族!”
“是!”整整齐齐中气十足地一声吼,带着十成的肃杀之意。
我心情颇复杂地看着被陆雪衣亲自调训出来的据说能以一敌百的禁军,单手仿佛拎小鸡一般轻而易举就将几乎瘫软在地的朝臣抄起,而后,一脸正直地伸出另一只手去剥朝臣手上的朝服。
我觉得我必须要说点什么了:“咳咳咳,那什么,既然他们是来死谏的,朕就成全这份心,让他们穿着朝服上路吧。”
留下来的这三百人,大约是新近才调训出来的,看着十分的面嫩,听我这么说,立马停了说,恭敬地略微弯了弯腰:“是,皇上。”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记住,他们在路上若是多说一句废话,朕就多诛他们一族。”
秦大人突然仰起头,目眦欲裂地盯着我,嘶声道:“你小小年纪,心肠竟然如此歹毒冷硬!我大雍在你手上,亡……”
“啪!”他的脸上挨了重重的一下子,打断了他的话。
拎着他的禁军小伙收回手,皱着眉请示道:“皇上,这个要诛哪一族?”
我眯着眼睛笑道:“随你高兴。”
“谢皇上。”小伙轻轻低下头去。
秦大人被他用十足的劲道扇了一掌,身不由己地晕了一晕,等眼前的小星星散去一些,他艰难地挣扎着回过头,难以置信地嘶声道:“你助纣为虐!你会遭天谴的!”
“遭天谴的是你!”小伙咬牙忍了忍,但他到底年轻,没忍住,狠狠将人掼在地上,飞起一脚揣在他的心窝子上,“当初你诬陷我爹的时候,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那时候你是多么的春风得意,自然也不会想到会有什么天谴!”
秦大人一张嘴,就吐出一口血来,晕头转向有气无力地道:“你、你爹是谁?”
“就凭你也配我爹尊讳?我呸!”小伙狠狠道,“你们这些所谓的清流,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你们自己心里清楚!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