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我的话音,大队的侍卫冲了进来,当先的正是陆雪衣。
云流眨了眨眼睛:“大雍的待客之道,果真十分别致。”
“过誉了。”我扬了扬手,“拿下!小心不要失手打死了,绑好了送出宫去,会有人来接应他。”
陆雪衣略偏着头,一脸认真地问道:“陛下,打死八成可以么?”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留口气儿就行!”
“臣明白了!”陆雪衣摩拳擦掌,脸上的表情严肃地就跟朕欠他百万十万两银子似的。
“云公子,朕也没有袖手旁观哦。”我转过身,回眸浅笑,“朕不会念那个往生咒,但是在精神上,朕会站在你这边哟……”
云流握了握拳,愤愤道:“本大爷还会回来的!”
我笑了一声,向临泉宫而去……朕也该好好泡个澡,睡个觉。
陆雪衣清冷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依稀温柔:“认命吧,皇上的赌运,向来是压谁谁输。”
云流已然跟他动上手,口中却忍不住碎碎念道:“那她还不如袖手旁观呢。”
我于是更加满意,瞥一眼抱着衣服跟在身边的绿翘,故作淡定地问道:“孟孟的伤,究竟怎么样?”
“不碍事。”绿翘轻声道,“好得差不多了。”
我沉默了片刻,又问道:“他如今,在滟澜湖么?”
“没有,总舵有孟总管坐镇,乱不了。孟湖主如今在澶州府的堂口养伤。”
“真要论起辈分来,他算是朕的师兄。”我的脚步略微一顿,皱了皱眉,“他的伤,真没大碍?”
“放心吧,主子。”绿翘笑了一下,“孟湖主如今可是了不得的高手了。那个镇王世子也是个高手,如今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呢。”
我知道绿翘没有骗我,但不知怎么,总觉得有点心神不宁,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上这行头太重。
临泉宫的浴池是我专用的,一脚踏进去,热气就扑面而来。绿翘帮我除了衣衫,我扑通一声就跳下了水,一个人扑腾了一阵儿,觉得无趣了就靠在水池边儿闭目养神。
“主子累了,绿翘帮您捏捏可好?”绿翘掰了掰手指,跃跃欲试。
我可从不知道她还会这个,于是半信半疑地盯着她看了半晌,到底还是在她殷切的眼神中败下阵来,倦倦地转过身去。
出人意料的是,绿翘的手艺竟然相当不错,我闭着眼睛享受,在腾腾热气之中再也无法地方困倦之意了,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依稀仿佛是做了梦。
梦中似乎又回了滟澜湖,春日里阳光灿然柳条抽芯,而碧波荡漾自白衣少年的足底滑过。
然而,那样的场景却只是一瞬。
下一刻,阳光、柳条还有白衣的少年全都不见了,只有冰冷的湖水瞬间没顶。
我在水中挣扎不休,脚下却似乎被水草牵扯,动弹不动。拼了命睁开眼,只看见白衣少年泛着青色的脸,一簇簇的血水自他的腹部蔓延开来。
他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动了动唇,却不是呼救。
我听到那一声声唤:如花、如花、如花……
那一瞬,突然心酸地无以复加。
孟孟、孟檀渊、孟湖主。
“主子,主子!”身子突然被人大力摇晃,绿翘的声音急切地在耳边响起,“你怎么了?做恶梦了么?”
我将脸埋在臂弯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抬起脸,随手抹了一把:“没,大约是累了。”
绿翘担忧地看着我。
我从浴池中爬起来,张开双臂,任她擦净身上的水,再换上请便的常服:“主子,回去躺躺吧。你最近都没有休息好。”
我点了点头,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了龙章宫立马转到内殿,躺倒在寝台上就不动弹了。
绿翘替我掖了掖被子,燃了安眠香,就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这一觉确实睡得够久,等我睁开眼睛,就见安道远连滚带爬地凑到跟前来,热泪盈眶道:“祖宗,您终于醒了!”
“安道远?”我有些愣愣的,不太摸得着脑勺,“你在这里做什么?”
“祖宗诶,您还真是不动如山啊。您这都睡了几天了!”安道远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小生跟他们说您只是睡了,让他们别来打扰。他们一个个的竟然来质疑小生的医德,就差没说小生学无所成草菅人命了!您说,小生怨不怨?”
“他们没说,朕要是再不醒来,就让你满门陪葬?”我歪了歪头,淡淡问道。
“哎哟,祖宗,这话今儿个可说不得!”安道远焦头烂额,扯着嗓子叫道,“绿翘姑娘?绿翘姑娘!皇上醒来,还不赶紧过来给她更衣啊,别误了吉时!”
“吉时?”我愣了愣,“不会吧……”
“皇上,您睡了整整一天半!今儿个,是您的大喜日子!”安道远让在一边儿,给绿翘挪了个位置,“您这儿先换着,小生出去通知各位王爷一声儿。”
我看着绿翘手中的红衣裳,忍不住抚了抚额头:“我真睡了整整一天?”
“是一天半!”绿翘纠正道,“主子您突然一睡不醒,可把咱吓坏了,你要是有个什么,婢子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笑了笑,“行了,动作快点儿,别耽搁了。”
“耽误不了。”绿翘淡淡道,“睿王爷一早就依着规矩,替您去接花轿去了。”
“花……花轿?”我睁大眼睛,“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