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凤卓额上青筋乱跳,面无表情道。“他骗你的。”
“钟鼎说是教七皇兄知事的宫女没尽心,所以七皇兄才会觉得痛的。”我对他的话深表赞同,同时对七皇兄表达了深切的同情。“阿来,走,用膳去。”
御厨的手艺仍是稳扎地好,且一如既往的精益求精,变着法儿地翻新花样,我昨儿个才刚进过宫,今天瞧着竟然又整了些新花样出来。
七皇兄瞧着满桌子的菜式,捏着筷子有种不知从何下手的无措迷茫,我估摸着是他往常一个人过日子的时候太过于朴素节俭。
他原本就是我们几兄妹中生得最好的,因为小时候生了场重病,没及时医治,这才有些痴傻呆懵的感觉。但那天真的眼神衬着无辜的面容,便是铁石心肠的人见了,也不由心生怜惜。
朕才多大点儿年纪,虽则被沈凤卓说过天生该是冷漠无情,但如今确然是还没达到铁石心肠的境界。七皇兄水汪汪的眼睛怯怯地瞥朕一眼,朕这小心肝就噗噗地乱跳,险险要裂成几瓣。
也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每样都夹了一些放到他的碗里,简直恨不能将所有的盘子都堆在他的面前。
七皇兄细声细气地道了谢,端了碗安安静静地吃着。
坐在他对面的沈凤卓却有些不对劲儿,仿佛是有什么烦心事,看上去颇有些心不在焉。他捏着筷子有一口每一口地吃着,看他那样子,御厨们精心烹制的美味佳肴竟没一样能讨他欢心。
寻常时候,他总是最能吃的,在席间第一个开吃,最后一个放筷子,这到底是怎么了?我有些纳闷,在给七皇兄夹菜的空当里顺手给他夹了一筷子:“怎么了?没有胃口么?”
沈凤卓略笑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嘴,轻轻摇了摇头。我明白他的意思,沈家世代书香,向来守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那你多吃一点。”我又夹了些菜到他的碗中,“朕的银子确实不多,养活你一个,总还是够的。不用担心会把朕吃穷。”
七皇兄端着碗,遮去了大半张脸,默默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沈凤卓,低头扒了两口饭,却什么都没有说。
用完午膳,我吩咐钟鼎将七皇兄送回翠屏宫歇息,等下午重臻过来再送桂花糕给他。我与沈凤卓自行回转龙章宫寝殿午睡……我爹虽然许多年没有理过朝政,但有他在,朝局总是稳当的。如今他乍然逊位,朝中局势显然会有所震荡。但那震荡还不至于撼动大雍的根基,因此,这会儿还能忙里偷闲睡个午觉。
再次踏进龙章宫,这感觉与先前又有些不同,虽则那一年里,我对龙章宫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但那时龙章宫的主人,是我爹。
如今,这龙章宫,连同整个天下,都是朕的。
进了内殿,我的精神便不可抑制地萎靡下来,打着哈欠爬上寝台,抖开一边儿的被子将自己窝进去,将被子直直拉到眼睛下方,倦倦地瞧一眼站在寝台边上若有所思的沈凤卓,朕忧愁地道:“阿来,你有心事。”
沈凤卓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眼睑动了动,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仍是皱着眉头站着一动不动。
看他这个样子,我也忍不住皱了皱眉,郁郁地道:“可是,你不愿意跟我说。”
“如花。”沈凤卓似是无声地叹了口气,撩起衣摆坐在寝台上,伸手探入被中,将我挖出来,“脱了衣服再睡。”
“别。”我按住他的手,“待会儿又要穿,太麻烦了。”
“也好。那。”沈凤卓换了个姿势,将我搂在怀中,“我这样抱着你歇一会儿吧。初朝之后那一旬都是极为忙碌的,往年要好一些,今年还要准备大婚事宜,虽则是礼部牵头,其他几部大约也不得闲的。王爷他们怕是过不多久就要进宫了。”
“嗯,朕给他们俸禄,许他们荣华富贵,就是让他们办事来的。”我在他怀中动了动,试图寻找最舒服的姿势。
“如花。”沈凤卓静了片刻额,才轻声唤我道,“你知道,人为何要成亲?”
“人活一辈子,不能总似乎独自一个,总要找个伴的。”我合着眼睛,静静地道。
“为了……找个伴么?”沈凤卓略微低下头,将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亲昵地蹭了蹭我的脸,“如花,你总是在不经意之间,让我觉得惊喜。”
“惊喜?为什么?”我有些不解,动了一下半睁着眼睛斜睨他,“成了亲,就有了伴。轻易不能相离的。”
“哈,是这么个理儿。”沈凤卓轻轻笑着,声音温柔如同和煦春风,“我们如花,越来越聪明了呀。”
我心中还有些疑惑,但到底是得了称赞,于是心满意足地合上眼睛,放松了身体慢慢睡去。睡着之前还在琢磨着,这马吊确实是好玩儿,我也确实是还年轻,但总这么着一玩儿就到半夜,却也不好。
我昨日打马吊玩得太晚,今天又起得早,这会儿饭饱,实在是倦怠,但小憩了一会儿,就醒来了,精神也好了许多。我没动弹,只静静地窝在沈凤卓的怀里,眯着眼睛养神。
我知道,他也没睡着……他向来没有午睡的习惯。
钟鼎的脚步停在重重纱帐之外,禀道:“皇上,几位王爷并礼部的吴大人进了宫,如今在御书房候着。”
他没有叫沈凤卓,是因为龙章宫是专属于帝君的,后宫之中除却中宫正位,其他人未经传召不能擅闯。即便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