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祈天澈看来,重生之后的季清芜,无论是一个眼神抑或是一个微小的动作,足于令他沉陷其中不能自拔。
她的一言一语也牵绊着他的心绪。
王爷把玩着手指间的玉石板指,眼神有一瞬没一瞬地望着季清芜,微微点头,缓缓道,“相爷不必与我这般客套。”说着的时候目光是落在季清芜的身上的,似乎自见了她那刻起,目光再也离不开了。
他见着了她,那颗沉甸甸的心也是放了下来,暗暗地抹去了额际上的一把汗,真的是悬到心坎里去了,见了她如释负重般一样轻扬。
他暗暗地长吁一口气,眼神也淡定了些许,没了来之前的紧张与不安。
这被人盯着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对方仿若是你甚不欢喜的人,他一直紧盯着你看,你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对的,那是周身不舒服不自在,季清芜现在的处境就是这般感觉,她面颊一抽动,眯起了剪水双瞳,笑笑,“王爷的眼睛是长了什么吗?居然这般盯着人看,抑或是妾身的面上长了什么吗?”
她说着便伸了手在脸上抚摸了一把,毫无一丝女儿家的温婉轻柔的模样,多像是一个汉子,野丫头。
祈天澈被她逗得没由来的一笑,冷冷清清的面容上荡起了兀然呈现淡淡的笑容,将在场的人愣住了一瞬间。
连季清芜也是一愣然,但很快的便挥去了,她挑了挨着季相爷身旁的椅子便坐了下来,端起了茶几上的茶杯,揭开了杯盖,吹了一口气,那白烟便消逝即纵了。
细细地啄了一口茶,“嗯,真清香。王爷,你现在看到我也沉下了那颗心了吧?”自茶杯上抬起了美目,笑兮兮地看着祈天澈。
看得祈天澈一惊一乍的,他不舍的将目光偏了开,淡淡地回道,“我本是想与王妃一同前来的,但深怕王妃不屑与我同骑一辆马车,所以才尾随而至。”他在为自己的虚心寻着借口。
他说不出是为了她而来,他暗暗地嗤笑一下,祈天澈啊祈天澈,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沦落为了一个女子而这般神情恍惚了呢?
这若是传了出去,教他如何傲然地出现在众人跟前?
季相爷见着这,也不敢多挽留季清芜,他也是知晓王爷这番前来,也是为了季清芜的,他即使是再想与芜儿多聚会子,恐怕会惹得某王爷不甚开心了。
他望了一眼季那个神情坦然的季清芜,也望了一眼那个不知何时又恢复了一脸冷清的王爷,打着圆场道,“芜儿啊,王爷也是一片真心,百忙之中还抽了空闲过来相府接你,你也别倔了。”
季清芜心里甚是不舒服的,季相爷居然帮着这个王爷说话,却没有挽留她的意思,若是可以她还真的是想呆在相府一段日子。
不过,她侧身附在相爷的耳畔,伸出了手挡着了半张脸,蹙眉轻轻问道,“爹爹,那胜业坊的店铺,你可是要帮闺女的啊。”
祈天澈别开了脸,她这般遮掩,甚是不想自己知晓什么的吧,抑或是她在和相爷说着悄悄话呢,也不多想,端起了茶杯仰头喝了一口。
季相爷听着,而后便寻思了半会子,点点头,“芜儿若是能胜任,爹爹放手让你去做。”
季清芜一听,脸颊上荡起了丝微的欢悦,只差没跳了起来,“爹爹,我一定会让你感受一个******的!”
祈天澈不解地将目光落在了那满脸雀跃的季清芜身上,来回游移着,想从她的身上看出些什么,然,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并没有插足其中,但他还是隐约中听到了胜业坊这三个字眼。
他的心一悬,她这是去胜业坊是作甚么,那里可是商品买卖的地方,她一个女儿家去那是作甚?
他一直都是不相信她真的是有什么能耐,他只是纯粹地要库房的管事将三百两银钱给她送去,只当是给她的生活费,她居然要拿着这笔钱去生财了吗?
她一个女儿家,能有什么作为?她居然想背着他抛头露面,见那么多的陌生人吗?难道那些妈妈没有教过她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吗?
她真的打下了注意要离他而去了吗?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的心一紧,还是黑着脸道,“芜儿,你可有当我是你的夫君?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和我商量的,我一定会帮你的,你三番两次地回相府,老是打扰相爷与夫人作息,这可是不孝之举啊……”
没等他说完,便让季清芜掐了话,她一摆手,“诶,王爷那你可弄错了,我和你只是有名无实的夫妻,我可从未承认过自己是你的澈王妃,那也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纵使是当着相爷的跟前,我也敢说这些忤逆的话。”迟早有一天,她一定可以离了你祈天澈的掌控之中,她在心底里暗暗发下毒誓。
季相爷一听,可谓是替着清芜着紧啊,她怎么和王爷说这些话?他一个担心,双腿发软,忙启口为季清芜说好话,“王爷,芜儿年幼无知,说话不经大脑,你就多忍让着她,这孩子都是让内人给宠坏了,不甚懂规矩。”
他暗暗地偷抹了一把汗,说完后还忐忑地望了一眼季清芜,伸手去扯了她的一把,低着声音道,“还不给王爷认错。”这孩子真真的是不知好歹,这王爷都放下手段来接她回府了,她还这般漠然,一点情面也不领,还要摆着眼色给王爷看。
季清芜一撇嘴,看着那个幸灾乐祸的王爷,看着他那副嘴脸她就没什么好心情,然,却因相爷的话,她才放低了声音,道,“王爷可真有几分能耐啊,连相爷也给你说话了,相爷的话,芜儿实在不能违抗。”她顿了顿,才起了身子,向着祈天澈便是一福身,抬眸清然地看着他,“妾身这就给王爷赔个不是。”一听,依然是没有多大的认错念想,还徒添了几分讥讽。
王爷这听得心里头也不知是什么个味儿,只道是不好受便是了。
“王妃与本王本是夫妻,毋须说着这么见怪的说话。”他语调里也是淡淡的,让人听不出有什么微动的情绪。
哼,若是觉得她说话见外的话,那就在她向着他福身赔个不是的时候,便得截住她的动作啊,怎么坐在那里等着她的赔不是?这个男人真的是虚伪,大大的虚伪啊!
她在心底里压根便看不起他,她嘴角一动,微微接着道,“是,是,是。”她连说了三个是,“王爷所言甚是,妾身记住了便是,只是啊,妾身若是不与王爷你赔个不是,便也惹到了相爷爹爹不开心了啊,这也是我的不孝之举啊。”
说着抬起美眸,一瞬不瞬地看着王爷,眼眸里折射出了丝微狡黠,笑容也是耐人寻味的。
祈天澈也不愿久留此地,便起了身,淡淡地道,“王妃若是还有什么话儿与相爷说的,就多聚一盏茶的时候,我在马车上等你。”说着也没和季相爷告辞,转了身便去了。
季相爷正想恭送王爷,转眼间王爷便已到了正厅的门槛,相爷唯有疾步上前,身子前倾,一揖,高声说道,“恭送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