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天澈一个激灵,转了脸,睨着她,“说到底,无论我作甚么,你都是依然要离我而去是吗?”在说出此话时,心一紧,微微作痛。
季清芜暗自里埋怨着自己,为何这般全将喜怒哀乐形于色?
这不是给人看透看穿心思吗?
何况,现在她是向王爷低头的时候啊,怎么可以这般不谨慎呢,该怎么弥补这个过错,自己不失威严,也可以让他心甘情愿地与自己做这一笔买卖。
她现在手头真的很紧,迫在眉睫。
她抬眼,看着他的目光蓦然柔和了下来,“王爷,我不应这样的。”
不这样,能怎么样?他们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却要牵绊在一起,真是痛苦啊。
祈天澈一顿,“你不应怎样?”
季清芜轻咬唇瓣,颦眉,道,“是妾身错了,不应用着这种语气和高贵的王爷说话。”她倒了杯茶递到祈天澈的跟前,“王爷,你可否答应预借一些本钱与我?”还真的是三句不离借银钱的事情上,她来不正是因此事吗?还有什么难以启口的。
“经过前车之鉴,你认为本王还会信了你的美言吗?”
她放柔的声音,他有那么一瞬是为之心动的,可他不能上当,她柔声柔气地说话,本以为她已痛改前非,好好做人,谁知,却是另一番的捣蛋。
他从未这般窝囊过,被休不止,还得遭人下药,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便强占了她的身子,他懊悔,自家的王府,也遭人算计。
最可恶的一点时,她居然也恩将仇报,在酒菜里下药,还是将他拱手于人,他实在是憋屈得很。
现在他依然依稀记得自己是强忍着身体的灼热与胀痛,到了东苑与她一番较劲!
在看到她的时刻,他是如此强烈的想要她,她的一举一动都会撩绕着他的心思,随之而舞动着。
季清芜讪讪然地在太师椅坐下,抬眸看着祈天澈,“王爷,您这是不信任妾身的能力了?夫妻之间讲究的是什么?不就是一个信字吗?我们之间若是连这个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何来培养夫妻间的感情?”
她扬了扬下巴。
祈天澈的嘴角儿也翕了翕,“王妃,你此话当真?”
季清芜激动着道,“王爷,千真万确。”
她在心底里自我忏悔着,她不是真的那么使坏的,情非得已啊,先过了此关再说,其他的,往后若是有能力再慢慢偿还便是了。
祈天澈寻思了半会子,拿起了案牍上的玉石球,放于手中来回蠕动着。
他轻叹一声,若她能高兴,他依她便是了,她真的是他的劫难,万世劫难,自爱上她那刻起,便再也出不来了。
即使她真的如愿以偿地将巨款三百两黄金放于他的眼前,他也会想方设法牵绊着她,决不让她离他半步子。
这么想着之时,他暗暗定下心来,“芜儿,爷依照你的意思去办,明儿便让库房给你支出一些本钱。”
她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四目相视着,她的眸色都是溢着欢喜的,雀跃的。
“不。”她从太师椅上起身,“我要现在向你要!”她好做预算,创业这事情,什么地儿都用着银钱。尽快地凑得资金,自己好做好估计。
祈天澈不紧不慢地看着季清芜,她的喜色,看在他的眼里,却是如此的煎熬,难受。她的举动言辞,好似在告诉他,她时刻都准备着要远离了他。
心里被石头压着般难受不已,他低低道,“什么事情让你如此焦急?你可有与我商量了?你打算拿着这一笔钱做作甚么?会不会投资下去了,便石沉大海了?”他逼问着她,看着她那神情,他有一种想要掐着她脖子的冲动,不过,这念想,被他硬生生地强压下去了。
季清芜在再次迎上他睇过来的目光时,她却恍惚了一下,找不到言辞回他,只是低低地抵着头。
“王爷,这是我的私事,你且莫要过问便是了。”
祈天澈冷哼一声,“什么?你的事情难道不是我的事情吗?你既然做了本王的妃子,本王当然有这个权力与你说教!刚才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夫妻之间讲究一个信字吗?现在怎么了,却对本王遮遮掩掩了?”面颊上晕着不悦的神色。“你的诚信在哪里?”
他彻底地怒了,这个女人,说的和做的,完全是两套,他真的不应就这么便宜了她。
他深知她的奸计得逞了,他心里痒痒的,甚不是个味儿。
他一紧牙关,牙齿相碰发出格外小吓人的咯咯声响。
听着他发出的咯咯作响的声响,额际间也沁出了丝丝的冷汗。
她连忙道,“我没有什么事情对你隐瞒的。”
祈天澈一拂袖,继而冷哼一声,坐下了案牍前,蘸了墨水,便作势作画起来,目光专注地凝视着案牍上的宣纸,冷冷道,“爷与你无法沟通!你滚吧。”她爱作甚么就由她去吧,她既然这般不信任他,却为何还与他说着那些话语呢?
难不成当他是好欺骗的吗?
她就这般毫无忌惮地任意挥霍他对她的感情吗?
他真的不应该与她有什么,真的不该啊,倘若当初他拒绝父皇的赐婚,现在是不是就与她毫无半点瓜葛了?
他也不用落到得了与兄长横刀夺爱的骂名,还肩背着被天下耻笑的把柄,男人大丈夫,管不住自己的女人,让女人胡乱非为,作出有辱门风的行为来,这叫他情何以堪啊!
然,他又不敢想象,她若是嫁作人妇,没了他的份儿,他该怎么办啊?
这世上,除了宓儿是他爱过的女人,但是在经过数年的寻找,依然是不见宓儿的尸首,他心灰意冷。
这个季清芜,曾经是他痛恨的对象,现在却深深地爱上她。
原来这个世上真是有报应的,他百般折磨她,凌辱她,伤透她的心,到头来,一场重生后,她是如此地怨恨他,如此地怨恨他。
他却要在其身后,将那些狂蜂引蝶人物一一抹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