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儿,你怎么了?”
祈天澈担心地贴近她,看着她哆嗦着身子,清冷的脸上倏的转变为对她的关切。
季清芜头一点,怒喝道,“请你滚!”
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声怒喝,祈天澈多少觉得没趣,再看了她一会子便也整理好身上凌乱的衣衫,“那你好好地休息!我去把影儿唤来伺候着你。”
祈天澈刚出了门便看到了端着木盘迎面而来的影儿,那个被他下令割了舌根的丫鬟,往日里柔弱怯懦的小脸蛋,却染上了几分他看了也会觉得心里生冷的气流。
看着她,他心里多少有几分愧疚,她只是护主心切,却被他听了去,就演变为了妖言惑众的祸首。
“记住好好伺候王妃。”他将话一搁,便也走出了东苑,去了厨房亲自给季清芜做吃了。
影儿在祈天澈转过身的那一刻,眼里却露出了阴森的目光,狠恶地凝视着祈天澈的远去的背影,嘴角一勾,眼睛也随之运动着一眯。
在门吱呀的被打开的时候,季清芜愤然地抄起枕边的木枕就往外抛掷着,闭着眼睛狠狠地吼着,“滚!”
那木枕头一碰撞到那八仙桌的边缘,应声落地,将推门进来的影儿着实吓了一跳,她身子一倾,因为不稳,手上端着的木盘里的水也被晃荡了一会子,被她稳住才没有倒泄出来。
影儿将木盘搁在八仙桌上,嘶声道了声,“是我!”
影儿似乎料到季清芜会是如此反应,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反而徒添了三分欣喜。
季清芜闻声也收住了脾性,从床上坐了起来,“昨天傍晚你都上哪儿了?”她说着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低低的声音里溢着委屈的苦楚,若是影儿在身旁的话,她也不会被祈天澈有机可趁。
她至今都是认为是祈天澈那个混帐在酒菜里下了药,以至于她也浑身燥热,欲望高涨,在药性的催化下,就情不自禁地与他发生了关系。
她羞!她怒!她恨!
她能不羞,能不怒,能不恨吗?这可是她的身子啊,这种事情,要做也得找个自己看上眼,爱上的人做才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动物。
她越是想越是委屈,泪珠像是断了线似的,巴拉巴拉地落了一被子。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是不是他欺负了你?”影儿还是装着一副关心的模样,问着伤心坐在床榻上的人儿是怎么一回事,“昨晚管家要我做事儿去了,今早才放我回的东苑。”
影儿故意将事情扭曲,昨晚她确实是做事儿去了,却不是管家唤她做的,而是她哀恳管家让她做的。
这大寒冬的,有哪个丫鬟喜欢在忙了一整日后再去干活去啊,天色一沉,各院的主子也便回了自个的庭院冬眠了。只有深夜的时候才能好好地躺下休息。
所以当所有人都不乐意接活的时候,影儿不知打从哪儿蹦了出来,哀恳管家给她做。
季清芜听着影儿那沙哑的声音,觉得有点不舒。好卑鄙的手段,居然让管家将她的贴身丫鬟给支开,自己好下手,她真的是太大意了,一步错,步步错,她真的不应答应祈天澈留下用膳。
他的贼心真的好大!
影儿走至床榻,将地上凌乱的衣衫捡起,那轻纱罗裙都被撕扯得一条一条的,光看着影儿都觉得耳根已经是滚烫的灼烧。
看来是要不得了,影儿从木柜里拿出了几件新衣裳给季清芜穿上,“小姐,你们房事了?”她怎么能问出如此幼稚的问题,没见主子****着身子,地上的衣衫被撕扯的稀巴烂,明眼的人都看出了是怎么一回事,她却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季清芜扯过影儿手上的衣服,也不用影儿伺候着衣,“你家的小姐怎么还是个处子?”嫁入王府两年,为什么依然还是完璧?
影儿一把辛酸,“我家小姐自十八芳龄便嫁作王爷,自小姐进门后再也得不到王爷的宠爱,有的只是凌虐,我家小姐就是命苦,性子柔弱,却被府里上下的人欺负着,王爷也半点怜惜也没有,还怂恿府里的人一起虐待小姐。”说到这,影儿却是眼冒泪花,注视着某一点,“而你和小姐的性子完全相反,小姐她怯懦,不敢生事,而你却是干烈性子,敢作敢为,影儿便在想,你一定可以将那恶霸王爷给制服的!”
说着向季清芜投去哀哀的眼神,只要她再表现得软弱一点,一定可以将季清芜打动着。
“可是他对我做了如此卑鄙的事情,我无法原谅他,你叫我如何再去面对着一个让我见着便会恶心起来的人?”她这是嫌恶吗,没事找抽的了?
影儿一个跪下,“蓝小姐,你答应过影儿的,你会还我家小姐一个公道的!现在不是更好吗?看得出王爷已然对你上了心,若是能雪耻我家小姐的怨恨,影儿愿意永久待在你的身边伺候你,做牛做马报答你的大恩大德啊!”影儿的声音极其沙哑,完全没有女孩家的轻柔,更像是个粗狂的男生。
季清芜神情恍惚,目光只注视着某一个点,染上了几分的迷离,她在想,她的命怎么就这么任由别人摆布,是答应了影儿帮助她,可是她却开始矛盾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坚持到最后一刻。
“你下去吧。”
她淡淡地说了一声,随即便躺下,将被子扯过掖到身上,朦着头,无声地抽噎着,她好委屈,好无助。
昨晚的一幕幕激情又浮现在眼前,她紧咬着唇瓣,直到咬破了那稚嫩的唇瓣,闻到血腥味,还依然是保持着紧咬着的动作。
她真的无法想象自己是如此地放荡不羁与妩媚的一面,她居然对着他索求无度!
她真的很赍恨昨晚的她,若是能重来,她一定要克制住自己不能让自己沉陷了。
只是,药性太猛了啊!
脑中发出一阵阵的哀鸣,她在愤怒,在羞怒!
不行,她不可以坐以待毙,她一定要让自己洒脱地活下去,她不可以让任何人操控着自己的人生,影儿说只要报了这个仇便会帮助她离开这里,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隐居。
想到此,她将被褥一掀开,抹了一把脸颊的泪痕,还有流淌入耳根里的泪水。
她扶着床榻下了床,走到八仙桌旁,捧起一手心的水便往脸上扑打着,水温温的,水不慎入了眼睛,她用力地一眨美目,将那水化在眼眶里。
水珠滴在了胸前的衣襟上,她突感一阵凉意,“影儿。”她对着外间便唤了声,声音里也是凉凉的。
这时,影儿便应声而到了,影儿只有在季清芜的面前时才会将自己的秘密说出来,“蓝小姐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影儿的吗?”就是她还能说话的秘密。
季清芜扫了影儿一眼,“影儿,既然你要我以你家小姐的身份去报复王爷,那请你唤我一声小姐吧,若不然,这丧尽天良的事情,我做起来还是会余悸未了啊。”
影儿意外地望了一眼季清芜,她说得轻风带云的,似乎是看透了一般,注视着她的眼睛也是那么空洞,毫无生气。
她突然不出话似的,只是重重地点着头,良久后才发出声,“是,小姐。”
为了自家小姐的仇恨,她一定要不择手段,也顾不上怜惜眼前这个有着小姐躯壳与容貌的人了,只要成功了,牺牲多少人她也在所不辞,只为一报小姐对她全家的恩情。
季清芜的脸上依然是镀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比外面的雪还要冷,她一脸的冷然,眼神空洞。
她吩咐着影儿给她梳理发髻,换上了一袭清雅的衣袍。